他悟出自身刀法之时,便是四品破境之日。
姜素眼神惶恐,直觉贴着自己的宝剑寒锋凛冽,换人手持之后,明明更有分寸一些,离开自己的皮肤一寸,但那种被剑气豁开皮肉的感觉越发清晰,仿佛随时都能削去自己的项上人头。
她美眸看向自家祖公父,朱全生在她眼中绽出金光,好似变化一尊金身佛像,威严庄重,《传灯录》曰:“西方有佛,其形丈六而黄金色。”
佛的三身之一,变化身中的小身。因其高约一丈六尺,呈真金色,故名丈六金身。
姜素眼神迷离,不再见惶恐之色,入僧定水,无欲无求、超觉灵动。
朱全生佛狸祠参禅十年,得来全不费功夫,托人之福,便是姜素。
与何肆蝙蝠寺习得落魄法别无二致,不过又一场蕉覆鹿的故事罢了。
佛狸祠十年参禅之后,恍若隔世的朱全生刚一出门,就遇到了那位武道之上高山仰止的李且来。
李且来甲子荡魔之事天下有品武人皆知,故此这座天下没有敢自称魔道行事无忌的宗门山头,更多的只是盗名窃誉,明面上大义凛然,背地里却依旧享受着武力带来的诸多便利,只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使坏。
其实李且来并不在乎黑与白、善与恶、正与邪,他所涤荡的魔,乃是化外之魔。
化外之人等同于魔。
除非他们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
对立之事自古有之,处处有之,譬如庙堂和江湖的对立,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正统和四夷的对立,离朝自关外入主中原,自诩正统,翼朝欲要复辟,勾连外族,试图驱赶“入室盗”的离朝;仙人和凡人的对立,瓮天之外仙人宿慧来此,游戏人间,不乏祸乱天下之辈,视本土之人沦为玩物。
前二者李且来视之不见,不想管也管不过来,万变不离其宗,规矩仍在,逃不过一个“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
后者却是真正涂炭之祸、倒悬之苦,而且天下之大,谪仙人到底寥寥几人,屈指可数,全杀光了也不费力气,若非有个自己跳脱瓮天之外的天老爷垂钓人间,李且来早就从源头解决问题,伐罪吊民了。
如今只能出此下策,花一甲子时间立出规矩,使得此方瓮天安堵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