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花寨中,小禾哭哭啼啼作出决定,当然是杀了床上那个看起来就半死不活的少年。
还有比这更容易抉择的吗?她并不是在犹豫如何相权,只是继续下刀的勇气。
拿着匕首的手颤抖不已,匕首的尖刃在何肆的咽喉和胸膛之间游移。
好像一个神婆在中邪的少年身上虚空画符。
钱满仓见状不耐道:“娘西皮,捅一下的事情,整这么磨磨叽叽。你他娘的鬼画符呢?”
小禾被这暴喝吓到,手掌一抖,匕首直直掉落,锋锐的尖刃扎在何肆胸膛,尖尖儿刺破何肆的肌肤,却是没有流出一点儿鲜血,只有白肉,他血都快流干了。
小禾缩紧脑袋,等着钱满仓地大骂,却是发现身后并没有声响传来,她有些诧异,却也不敢转头。
自然就不见钱满仓此刻一脸疑惑,暗自思忖道,“这小子,难道真快死了?这样都没动弹?”
换作任何一个清醒之人,毫无防备胸口被刺这一下,都要吃痛动唤,哪里是忍得住的,想来也是,又不是什么小说话本,哪来这么多变故,人伤重至此,哪有心思装模作样、扮猪吃虎。
钱满仓的眉头终于舒展,倒是自己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了,他的语气难得带着些和善,对着小禾说道:“把匕首捡起来,再捅一次,朝着咽喉刺下去,可别再出错了。”
小禾闻言如蒙大赦,却也知道钱爷的耐心就要耗完了,再有一次他看着皱眉的蠢笨举动,估计就是自己要被他“杀人不眨眼”了。
小禾慌忙捡何肆身上躺着的匕首,手指不可避免地触摸到了少年冰冷的肌肤,没有温度,就像尸体一样。
“他应该已经死了吧,我只是再捅一刀而已。”小禾如此心中宽慰。
而何肆意识处在的一片浑噩之中,大辟争鸣,发出蝉嘶。
何肆第一次感觉到了分量,只觉手中刀有千钧重,这一次的恶堕,无人相帮,仅他一人、仗刀,拼至最后关头。
何肆清楚地体会到右手五指握住刀柄,无间之中蝉鸣越来越聒噪,何肆似乎是止住了下坠,手中大辟微颤,好像蝉抖薄翼。
蝉翼为重,千钧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