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见何肆出门,那朱家死侍也是从天地字一号房间走出,何肆倒是乐意他跟着,他不跟着,自己还担心杨宝丹呢。
荣旺客栈一楼也正好有人走了进来,只是那人涕泗横流,举步维艰,因为他身上还挂着一人,腿上还拖着一人,形状颇为怪异。
“大人别去,里面危险。”
“大人,您冷静些!”
原道来人是朱芳的夫婿,这晋陵县的县太爷王翀在听闻妻子逝世的噩耗后当即晕厥过去,几位下人手忙脚乱,赶紧将县公大人扶进卧室。知府孙桐见状却是阻止,直接点兵出行,也是不忘叫人捎带上王翀,一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可这好巧不巧,刚到了荣旺客栈跟前,王翀就槁苏暍醒,一听说自己的夫人就死在客栈二楼,当即不管不顾就要往客栈里闯,两个小吏也就顾不上以下犯上,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
沈长吁杵在一旁看戏,饶有趣味,王翀这气急攻心,装作厥症的手段倒是拙劣,已然看出这个读书人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他,倒是想看看他能装到哪般地步,连自己的眼睛都瞒不过,自然也瞒不过朱家后续可能赶来的三房夫人和大小姐。
他也只能是在现在做些表演了,到时候他不说话,自然有看在眼里信以为真的人替他说话。情理之中,女强男弱,官运仕途又背靠娘家权势的男人,有几个会真对自己的妻子掏心掏肺,相濡以沫?可不是连怜我怜卿的资格都没有,在娘家受到些莫须有的轻看都不敢发泄,只能偷偷记怪在妻子头上。
但毕竟这等关起门来的家务事,论迹不论心的,心照不宣就好,只要王翀肯下功夫苦装,苦是苦了点,至少不会弄巧成拙,到时候当着丈母的面泪涕连连,再来个剃须守节,表明终身不再续弦之志,三房夫人心软,以后每每想到自己逝去的女儿,可不得惦念一下那个成了鳏夫的姑爷?爱才怜弱,向三房老爷吹吹枕边风,这王翀未来的仕途,稳了!
呵呵,这人心果真要比志怪小说中记载的怪诞妖物还要诡谲。
沈长吁忽然想到朱家二房的朱昂少爷,他人蠢是蠢了些,至少单纯。
王翀虽不学武,却是个另类文人,八尺男儿,肤硕体胖,眼光有棱,背胛有负,发起癫来,竟叫两个小吏都按不住他。
何肆神色古怪,这般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年时候墩叙巷杀猪的光景。
杀猪可比杀人要难上许多,毕竟人是五花大绑着的,也就只能口中咒骂,若是这人骂得实在难听,还会给他塞一个木塞,而猪则是要从圈里揪出来的,三五个成年大汉都压不住一头膘肥体壮的年猪,一帮刽子手也会借此比试刀法,父亲何三水的刀自然是最快的,他那一把磨利的杀猪刀下去,连猪都叫好。
王翀抬头,碰巧看见走到楼梯口的何肆,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惊恐之色,他挣扎了一下,一跺脚,终于是没了气力,被两个小吏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