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屈正操刀,虽然二者之间所隔山海,但凭借一脉相承的大庇,却是能够冥冥之中有所羁绊。
刀罡四散,从水精之中炸出一条右臂,由此便可。
一刀刀胜过凌迟的滚刀,斩在白龙龙首之上,挖龙眼,劓牛鼻,割鹿角,斩牛耳。
大庇,其实真名唤作大辟。
是师爷那一口陇西口音让屈正误会了,讹意为大庇。
大辟是古代最为原始的一种刑法。
即是死刑,死法却不一而足,历朝历代有所沿,袭也有所改革。
想来也是,人屠一脉,哪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宏愿。
人屠,就只会以杀止杀而已。
绞、醢、脯、戮、焚、踣、罄、轘、辜、炮烙、剖腹、凿颠、镬烹、抽胁、车裂、囊扑、枭首、腰斩、弃市、殊死。
而削腐刀法,便是有着诸多刀意变化,杀伐之意犹在人屠刀法之上。
何肆红发荡漾,延伸出数万触须,密密匝匝缠绕龙首,肆意吞食着白龙血食,似乎这条折江变成了他一人之食肆。
血溅惊波,无声汹涌,白龙无法再发出戛铜之声。
白龙眼中的怨毒慢慢转为惊惧,它好像才认清自己的这个“敌人”,明明才不过半月多时间,他为何能变成现在这样?
那一边的无首龙躯也慢慢停止挣扎,水精托举着龙首龙身,慢慢合而为一。
白龙终究只是元气大伤,它心存退意。
损失一番血肉,对它而言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这些血肉不存于世,自然可以花上时间蕴养回来,关键是它的血肉如今成为他人血食,好似一体之物细心离德,反目成仇,这才是最大的忌讳。
它萌生退意,此刻关外还有一条黑龙等着它去交媾,它不能再折损血肉了。
白龙不是顷刻间断口愈合,而是以水精作为针线,好似遇到了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二皮匠,将身首缝合在一起。
何肆只凭本能,像个茹毛饮血的野兽,尚处于一道盛宴狂欢之中,恍若未觉。
白龙操纵水精,将何肆禁锢其中,一个翻身,神龙摆尾,将凝固水精之中的何肆击飞出江面。
一块大如屋舍的坚冰跃出水面,好似一块禁锢着死物的鲜红剔透的琥珀。
白龙隐匿,顺水而去,末路之难,神愁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