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没有这么早叫醒杨宝丹。
她昨天是真累了,晚上又说梦话又是磨牙又是打鼾。
何肆叹为观止,她一张小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用处?
简直和他二姐何叶一样样。
说起来她俩年纪也差不太多,一个十五,一个十六。
还都是圆脸,身子不胖脸肥。
何肆其实只知道杨宝丹的外貌轮廓,却并未真的见过其容貌。
以伏矢魄开天目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大概就是伏矢魄所见,花非花,雾非雾。是行迹,是变化,而非一成不变。
故而动静有法,对于没有动静的死物,就只老年花似雾中看。
几乎是到了天大亮,何肆觉得杨宝丹应该也休息够了,就打算叫她起床。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上前去。
“宝丹大姐头,太阳晒屁股了。”
自从昨日杨宝丹不知何故兴之所至把他叫做“水生小老弟”,何肆也就反讥她为“宝丹大姐头。”
谁料杨宝丹对这个促狭的称呼却颇为受用。
何肆也就顺其心意叫了,还真别说,出门在外,有个大姐头负责通盘酬算,实乃幸事。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不过是用来粉饰苦难的自慰之言罢了。
穷人家的孩子接触到的永远都是鸡零狗碎,薄物细故的生活琐事,便是打出娘胎开始经营,反哺家庭,也抵不过膏粱子弟以优渥环境陶融出的见识与心性。
穷人家的孩子,依旧是穷人,所谓的穷不过三代,其实是穷人家庭延续不过三代而已。
何肆家总算是在京城扎根多年了,也是比下有余,却是一旦出了远门,离了自小适应的环境,就变得不会骑马,不会投栈,不会凭借路引通关。
唉……
杨宝丹白长了一对窗笼,真是充耳不闻。
耳朵好像是同她本人一起睡去了,使得何肆的叫醒声变成了耳旁风。
何肆无奈,伸手推了推她。
一夜和衣而睡的杨宝丹出了一身细汗,发丝黏连在脸颊之上,眉头微皱着。
她嘟囔道:“玉儿,让我再睡一刻。”
是这嗜睡的傻丫头把他当成她的贴身丫鬟了。
何肆轻声道:“大姐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杨宝丹依旧梦呓道:“就再睡一刻,你先去备饭。”
何肆无奈,却是依言,转身下楼知会了跑堂的准备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