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魁闻言,便道:“我命人准备马匹盘缠还有干粮。”
何肆没有拒绝,他的确需要这些。
杨元魁就像一个替自家孩子准备出行事宜的长辈,面面俱到,“一百两银票够了吗?再加一百吧,穷家富路,不过这天下将乱,到了北边银票可能都不好使了,我给你先备些散碎银子,但是不能太多,不然振衣作响,容易引人觊觎。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而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过长江之前,记得去票号再换些银钱压身,多跑几家没事的,少量多次地换,切记财不外露,我再教你几句道上的春典,路上遇到劫道的也好应付,别的不敢多说,我杨氏镖局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南边武林还是有些面子的,呵呵,要交代的话还挺多的,水生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何肆了。”
何肆说道:“总镖头叫我小四就好,我家里人都这么叫。”
杨元魁点点头,着实被这句家里人给暖到了。
“小四啊,你别嫌我啰嗦,咱们武人精力充沛,不如今夜就不睡了吧,反正我这胳膊疼着呢,也睡不着,我一个老头子都撑得住,你可不说不行啊……”
杨元魁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何肆只管点头,忽然就有些感动眼红。
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爷爷,在这江南他乡异客,遇到了杨氏镖局,还有杨家爷孙三代,都给予了他最大的善意,竟给他家一般的温暖和关心。
“还有舆图,这舆图可就多了,先是南边七道的大地图,水陆通衢,哪里要走水路,哪里要走陆路,我都得给你规划好了,再是各道府州县的各级地图,一张都不能少,少了一张,你到了地方就要问路去,城里都是些杀生的,你只说官话可不行,北方口音更不能露,否会被杀猪的,你是不知道,咱们这有句老话,叫做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侧面应征了写着行当恶心人的地方……”
何肆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听着。
杨元魁见他无语,忽然顿住,问道:“是不是老头子我太啰唆了?”
何肆不迭摇头,“没有的事,杨总镖头所言,句句金科玉律,小子铭记于心,实不相瞒,这此归家才算我第一次出远门,我连骑技都尚不娴熟,甚至看不来舆图,呵呵,不过我现在瞎了,想看也看不见。”
小主,
杨元魁闻言惊讶道:“那你怎么来到的江南?”
何肆如实相告:“在山南被人打落鲸川水中,一路漂泊而至,侥幸苟得性命。”
杨元魁眉头皱起,好像是在考虑何肆此言的真实性。
何肆此刻对杨元魁没了半点儿提防,见其似有不信,刚想解释,却听杨元魁一拍桌案。
“你这样说了,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啊,行走江湖,实力归实力,经验归经验,你才十四啊,比宝丹还小,算了,要不还是我亲自送你回京吧。”
何肆愣住了,没想到杨元魁会这为他做到这般田地。
以杨元魁的性子,这绝不可能是客套之言,必然是真心实意的。
何肆感动之余却也连声拒绝,“总镖头,这不行的,杨氏镖局可少不了你这根定海神针啊,此去遥遥,你还有伤在身,千万使不得,小子我可不想临走了还落得个不识大体、遭人唾骂的下场。”
“哼,我看谁敢骂你!”杨元魁又一拍桌子,豪气顿生。
何肆连连婉拒道:“真不用如此,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杨元魁有些不容置喙道:“你连舆图都看不来,让你孤身一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
最后杨元魁拍板而定,明早叫一个小辈随同,一路送何肆至于长江天堑处,之后再由何肆一人返京。
何肆这才没有推脱,却是诚心致谢,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