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纹路依旧遍布,犹如鳞次。
每一条纹路之中,都充斥着血色气机,细看之下,好像一条条活物游走。
吴指北也是极为得意,像个孩童寻求赞扬道:“你觉着如何?”
“甚好,好极!”何肆不吝赞辞,“吴老爷子妙手天工,小子五体投地。”
吴指北难掩笑意,明明一脸受用,却是嘴硬道:“溜须拍马的话少说,我的本事如何,我最清楚,手下器物也能评断,无需他人肯定。”
何肆没有说话,却是抱拳行礼,格外郑重。
吴指北心安理得承受一礼,这才摆摆手道:“天色也不早了,马上就要宵禁,你们走吧,我还要睡觉呢。”
何肆问道:“吴老爷子,不需酬金吗?”
吴指北随意道:“给二百两就够了。”
何肆闻言愣住了,即便是身无分文的他,此刻却也大言不惭道:“这么少?”
杨宝丹白了她一眼,装什么阔佬啊,连十两银子都掏不出,还觉得二百两少?
二百两在贺县都能买一座雅静清幽的一进小别院了。
吴指北指了指何肆手中拄着的手杖说道:“二百两是这把二人夺的价钱,至于这把刀,我不收你谢酬。”
何肆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吴指北自傲一笑:“此刀乃是我呕心沥血,更是妙手偶得,这是天上的绝活,不能用地上的银钱来衡量,太俗,霜刃未曾试,就先沾铜臭?”
何肆无言以对,受之有愧。
他不觉得吴指北此言太过狂傲不羁,这大庇,在其手下走了一遭,原指望是能重振四五分雄风,可如今不止沉疴尽除,甚至都焕然一新,更上层楼。
简直就是匠心独具,鬼斧神工。
何肆能够感知到大庇的欢欣鼓舞,好像武人破境升品一般。
若说之前的大庇是勉强四品境界,那么现在就是三品。
至于龙雀大环,大概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二品。
和那斩铁楼主人李且来一样。
何肆念及龙雀大环,意气牵引,心意相通,手中大庇‘嗡鸣’一声,好似忿忿不平。
何肆绝了念头,朝着吴指北一揖到底。
“此刀物归原主。”将腰间舌锋解下,双手奉上。
吴指北接过舌锋,随意放在榻上。
何肆再次致谢道:“多谢吴老先生重铸大庇,您老恩德,小子没齿难忘。”
吴指北摇摇头,说道:“你先别急着谄媚,我虽不收你酬金,却没说替你白干,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讲究一个公平,让你白捡了天大的便宜,其实无福。”
何肆连连点头,“老爷子此话在理,小子明白,您有何请,但说无妨。”
“三年之后,再来一趟我这铁匠铺,到时分说。”
何肆闻言,有些心疑不定,倒不是想赖这虚无之账,而是听杨宝丹说,吴老已经是一百有八的人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