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回到家中,一家人居然都在,好在他平常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所以家人也没有看出他面下敛藏的忧郁。
三个女人脸色带着红润,一看就是刚赶集回来,何花与何叶两姐妹碎发粘着细密的汗水贴在两颊,应该是一路提着东西回来的。
何三水还是惯例般的满身酒气,不过酒味不大,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何肆的劝,少喝了些。
齐柔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关切地问道:“小四,你去哪里了?”
何肆只说去茶肆吃了碗炒肝。
北方有句谚语,“上马饺子下马面。”齐柔特地去菜市买了一袋面粉,打算回家给刚回家的儿子煮面吃。
齐柔有些失落道:“身子都没养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我还想着给你下面吃呢,你都吃过了。”
何肆笑了笑,撒娇道:“一碗炒肝可吃不饱啊,当然还是要吃娘煮的面条。”
何三水问道:“身上还有钱吗?”
何肆摇摇头:“有人请客。”
齐柔有些好奇,问道:“谁啊?”
印象中儿子并没有什么至交好友,也不招人待见,这就是刽子手人家的悲哀。
何肆回答道:“仪銮司的李大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
齐柔欲言又止,何三水却直说道:“咱们都是小人物,以后尽可能还是不要和这些军官老爷有交集了,人家随便一个心念上的喜恶,我们都承受不起的。”
何肆点点头,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明白这次入狱的事情给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心里却是愈发苦楚,他也不想和仪銮司有任何的交集,可现在他貌似惹上了不得了的大人物,那位贵不可言的太子殿下……
何肆故意扯开话题:“娘,我还等着吃面呢。”
齐柔连连点头,笑容有些宠溺。
齐柔一个盲人本就多有不便,但做些和面的活还是没问题的,何叶就帮着切了几样面码,家里炸酱现成就有,一海碗炸酱面摆上桌,也算是齐柔亲自下厨了。
何肆暂时也压下了忧愁,食指大动,吃得津津有味。
何三水看着吃面的儿子,交代道:“吃完面记得去隔壁螺钿坊河桥头把入狱的时候穿过的衣服烧了,何花也同去。”
齐柔对儿子解释道:“螺钿坊中有条焚衣街,是专门做着焚衣、放生、点荷灯之类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