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皇帝陛下身染重疾,房家人并未前往骊山农庄闲住,而是尽皆逗留府中,平素深居简出。
身在官场,又与皇室纠葛颇深,不得不时刻注意一言一行……
正堂内。
一家老小尽皆在座。
主母卢氏横眉立目,瞪着房玄龄,道:“陛下派遣二郎前往朔州,只是说率军弹压薛延陀人,并且与薛延陀交涉商谈和亲之事,为何现在那薛延陀使者直接来了长安,而吾家二郎却要领受圣旨出兵漠北?”
长安就这么大,官场之上到了一定层次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
有什么消息兜兜转转的,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相互之间一通气,便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假传圣旨的消息并未传出来,毕竟事情的真想有待商榷,必须等到房俊与萧嗣业一同回京之后才能分辨是非,眼下房俊已然率军直出白道,李二陛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并且希望房俊打好这一仗,既能清除北疆隐患,又能震慑天下,为了日后东征大计提振士气。
右屯卫直出白道的消息是房遗直当值的时候听说的,已然在京内传的沸沸扬扬,他听闻之后又惊又急,赶紧回来禀告母亲。
此刻卢氏显然急眼了,房遗直便附和道:“此时天寒地冻的,漠北大碛更是荒无人烟、滴水成冰,古往今来,哪里有这个季节出兵的?陛下还真将二郎当作卫青霍去病使唤了,指望着二郎给他上演一出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这简直就是要二郎的命呐!”
言语之间,颇多抱怨。
固然平素看他那个弟弟诸般不爽,更是难以接受其招摇高调的行事风格,但到底也是手足兄弟,此刻二郎孤军深入漠北,命在旦夕之间,又怎能不心中牵挂着急上火?
房玄龄端坐在椅子上,瞪了房遗直一眼,叱道:“慎言!陛下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付于二郎,实乃千古未有之信重,乃是吾家之荣耀也!岂能非但不为君恩所感动,反而口出怨言?”
这等话那是能乱说的么?
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边是“心存怨怼、素有积怨”,真以为房家有免死金牌呀!
事实上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虽然致仕高老,回家荣养,但是身为把持朝政十余年的宰辅之首,朝中上下眼线多得是,只要他想知道,政事堂里一举一动都瞒不住他的眼睛。
然而在事先一丝半点的风声都未有的情形之下,陡然便传出了皇帝陛下传旨给自家二郎,命其引军直出白道,攻略漠北的消息……
即便是皇帝当真要这么做,为何不找他商量一番,便陡然下令呢?
颇有蹊跷……
他这般老神在在,高阳公主、武媚娘、萧淑儿几个却早已面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老天爷!
自家男人居然跑去漠北,打算横穿大碛攻略薛延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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