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工人立即站出来大声质问道:
“改革?又改?还要怎么改!不会又是折腾我们吧?之前就有过一些折腾人的事儿,最后还不是啥也没弄成?”
其他人哄闹附和:
“就是啊厂长!咱能别净整些没用的吗?改来改去都顶不上人家一台新的印染机半点有用,还费那个劲干什么?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工资也不见涨,还谈什么配合!这样就成了呗!”
“就是!”
国营工厂的内部问题,陆淼早有过设想。
但等亲眼看见工人跟上级叫板,尤其还是跟厂长叫板,陆淼真心觉得前所未有的冲击。
吴厂长仿佛也很怕这些人会闹起来。
没施展权威的一面便罢,还一个劲儿的赔小心安抚解释说“不是那样、不是这样”的云云。
场面乱糟糟一片,陆淼见了直叹气。
实在看不过去,陆淼主动上前解释道: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这次改革跟从前不同,厂里不会增加大家的负担,只是让大家……啊!”
一句话没说完,陆淼背后蓦地一凉。
她先前不说话便罢。
这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棉纺厂扎染车间内,竟还有人从后面泼了她半身的染料!
“前辈!”
“这、这……”
于红和吴厂长都被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护去身后。
人群里哄笑一片,都是看热闹的。
甚至还有人怪声笑话道:
“呀,是谁这么不小心?看把领导衣服都弄脏了!”
吴厂长护着陆淼整理衣服,又恐又怒,吓得心差点没蹦出来:
“是谁干的?你们这事儿干得像话吗?!”
无端被人泼了一身东西,陆淼能不生气吗?
陆淼气炸了!
这个吴厂长看着就不是个能顶事的,陆淼直接推开他和于红,往前直逼众人跟前冷厉扫视道:
“谁干的?!”
人群中只有笑声,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女性在职场中,仿佛有一套标准的鄙视链。
比如年轻的身体、姣好的脸。
一切被视为可以走后门的东西,这些陆淼都有。
而这些人似乎就认准了这一点,所以哪怕猜出陆淼是下派过来寻厂的领导,也谁都不拿她当回事儿。
陆淼气归气,却也不会着了这些人的道儿,真的给他们贡献笑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