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带着淡淡的不满,顿时让外间正在争执的几人没了声息。
王曾和冯拯对视一眼,皆感到有些不安。
他们倒是不担心小官家会宽宥丁谓,毕竟,真要是细算起来,这位小官家对丁谓的厌恶,只会更甚。
真正让他们觉得不安的,是小官家的折腾能力。
上次寇准一事,便是因为小官家的一时任性,掀起了一场风波,虽然说,所有人最后都平安过关,可细究起来,很难说丁谓之败,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们是真的怕小官家这会再折腾出什么新状况来。
不过,事情显然并不像他们期待的那样如意,听小官家这口气就知道,怕是要出事……
果不其然,待得殿中安静下来之后,小官家直接便单刀直入,问道。
“冯相公,你既然觉得丁谓之罪不应诛之,那应当如何处置呢?”
啊这……
冯拯面露难色,很快便感受到,周围的一干大臣,都将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对于丁谓的处置,冯拯自然是有腹案的。
但是,过早的暴露底牌,在朝中一直都是大忌。
他心中有自己预想的结果,其他人肯定也一样。
这种状况下,应该是大家相互试探几轮之后,相互探明白对方的想法和底线,然后再出结果,这才更容易达成一致。
政事堂一直以来议事皆是如此,吵归吵,但是一旦到最后表态这一步,大家都是慎之又慎。
毕竟,身在中书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出尔反尔,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旦给了定论,再想改弦更张就难了。
可如今小官家这么一插手,这个进程被迫提前,必然会平添许多变数。
但是,皇帝问话,又不能不答。
因此,稍一思忖,冯拯还是开口道。
“回官家,丁谓虽有大罪,但擅移皇堂之事,乃雷允恭主谋,目前来看,并无证据证明,是由丁谓指使,故而,臣以为当以玩忽职守之罪论,山陵事重,丁谓此举实乃有罪于宗庙。”
“故此,臣以为当罢黜丁谓宰相一职,降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
这算是一个常规处置。
大宋对于宰相的优待,并不仅仅止于不杀,更在于不随意加罪。
便以当初的寇准为例,哪怕是事涉周怀政变乱一事,也并非是直接将寇准贬官,而是先罢相,给个闲职逐出京去。
大概经过一到三个月之后,一切稳定下来,再继续降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