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
此生多舛,惟愿一忘。
天空不知何时飘落雪花。
她不知道真的下雪,还是魂魄消散之前的幻觉。
雪竟还能落在睫毛上,轻鸿薄羽一般。
她眨眨眼,雪花就在眼睛里化了。
很冰,很冷。
一如这天上地下。
……
谢长安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耳边阴风刮过。
折迩就坐在不远处,手里针落线飞,不知在缝缝补补些什么。
她头顶是一棵阴柳,长在照骨境的柳树。
柳树性本阴,照骨境的柳树更是阴上加阴,许多无处可去又还未消散的弱小亡魂就依附在阴柳上,悬挂枝头轻轻摇晃,乍看像柳叶染了银光。
她低头一看,依旧是半透明的身形,衣裳染血,行将破碎,但也没有预料中的魂飞魄散。
为什么会这样?
新鬼谢长安头一次产生迷惑的求知欲。
“你醒了?来,试试这个合不合适?”
折迩递来一把伞。
这是把很破旧的伞。
为了把破洞都补上,折迩甚至不得不撕下自己的衣裳。
但他再怎么努力,依旧掩饰不了这把伞的丑陋残破。
下雨天打这种伞只会漏水,连最穷的人家都不会想到拿来再用一下。
谢长安盯着这伞看了半天,没动。
折迩主动解释:“这是给你魂体栖身的,你别看这伞破,我捡来的时候发现它是柳木做的,正好给你养魂,谁让那块定心玉被你扔了。喏,破的地方我已经给缝上了,幸好我随身带着针线。”
谢长安面无表情,本来半句话也不想说,但对方一直盯着她,大有她不回应就继续僵持的架势。
“……你真贤惠。”
折迩不以为耻:“好说,以前师弟师妹练武时蹭破又不至于扔掉的衣裳,都是我给缝上的,你要是觉得这伞太朴素了,我可以再绣朵花上去。”
谢长安:“把你的头绣上去。”
折迩幽怨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凶?以前不这样的。”
谢长安冷冷道:“厉鬼都这样,你离我远点。”
折迩试探:“你看,你现在还有剑气和剑意护身,一时半会也魂飞魄散不了,不如跟我走,说不定还能找到还魂之物,顺带帮我找一种药草疗伤,要不然我很快就会死了。”
谢长安漠然:“你死了与我何干?”
折迩:“那我活着,你想骂人也能有人受着不是?要是我也变成鬼了,指不定魂魄飘散到哪里去,你还上哪找受气包去?”
谢长安:……
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脸色青白,比刚见面时更加虚弱,印堂发黑,眼下惨淡,已是命不久矣之相。
“你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