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受水灾的影响,流落此地的灾民大多都失去了养家糊口的倚靠。
在被封禁在安置营中,虽然先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担忧。但是随着牛痘的接种、以及营地内越来越平和的环境,甚至还有因秦刚而得到充足的生活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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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他们所渴望的营地解封之日的到来,伴随着重获自由的同时,便就是他们要开始面对饥饿与穷困生活的开始。
因此,当胡衍开出了可以提供每日三餐、还能另得十五文工钱的水泥工工作时,就有了极大的诱惑力。
当然,胡衍在浪费了不少的口舌之后,才发觉走了弯路。
因为后来他发现,只需要简单地说一句:这个水泥会社是由秦小官人负责的工坊,大部分的灾民便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报名。
近二十天下来,秦刚在安置营中几乎已经成为了几乎绝大多数灾民心目中的精神支柱。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依然还有例外,比如说,那位老秀才的儿子。
在秦刚的安排下,“疫症区”里的天花感染者并没有被放弃,每天都会有义工轮流为他们送去食物与饮水。
凡是去过的人都知道,这个秀才儿子,但凡听到别人称颂或提及秦刚,虽然还不敢诉诸言语,但其脸上所表现出的切齿痛恨之情,是无法掩盖的。
赵四曾问过秦刚,是否可以把这个麻烦给顺手了结掉?
秦刚微微一笑:“人生一世,爱人仇人、亲人敌人,都非已愿。更有各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正所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句话,更是被无数人明白。所以,关于仇恨的事,与别人无关,都只是他自己的内心被迷惑了。”
秦刚进一步解释:“其实每一个人的人生,最重要的,只是自己,是要让自己跑得更快。试想一下,当你已经成为一匹骏马的时候,你还会在意一只蚂蚁的仇恨吗?”
“小官人说得透彻,反倒是我孟浪了!”赵四听了后甚是心服。
在一旁听了这话的胡衍却有点不以为然。在赵四离开后,他跟着秦刚问:“大哥,要说这厮,也就是个浆糊脑袋,的确犯不着跟他计较。但是你可别忘了是谁把我们骗进这里来的。出去后,可得查清背后之人是谁。你总不会连这个都会放下吧?”
秦刚依旧是笑着说:“也许都不需要我们查,一出去可能就会知道了。不过,还是那句话,重要的,在我们自己的内心。”
第二日,癸酉年六月初一。
宜出行、打扫、祈祷、纳财,忌动土、安床。
一早,南门石桥上的拒马等阻拦之物都已搬开干净。
辰时大吉,桥头燃放了一通鞭炮之后,秦刚为首,胡衍带着一众人等跟在其后,神清气爽地从石桥上走过,并迈过桥头燃起的火盆,以示驱走身上残存的病邪。
古时面对天花之疫毫无办法,加上消极应对,凡封锁之地,十几天后便几乎病死殆尽,哪像此次近千人等尽数保全,领首而出的秦刚等人面色红润、肤色正常。
毛滂领了一众官员,面露喜色,拱手相迎道:
“秦小友孤身入疫营,妙手救众生。更是传出牛痘之法,克天花之绝症,名动四乡杏林,俱已在此恭迎。”
秦刚这才发现,在毛滂身后众人,并非之前所见过的本地之官吏,其衣着还多为医官郎中的装扮。
“不过,还请各位医大夫稍后再来请教。”毛滂向身后各人稍作阻拦的手势,“朝廷有天使来邮宣旨,有请秦小友先行入军衙接旨为要!”
接旨?
接什么旨?
注一:史载元佑八年(1093)七月,范纯仁重新任尚书右仆射(射在这里的读音作“夜”)兼中书侍郎。本章是在五月底,此时苏颂已辞,右相空缺,范纯仁回政事堂重任此职。
注二:关于北宋文散官的最低一级,有人会认为是迪功郎。实际迪功郎这一官阶要到徽宗政和六年(1116)才有。在元丰改制时,宋朝重新审定了二十四阶文散官,最低一阶即第二十四阶承务郎,为从九品。元佑四年,自朝请大夫至承务郎共一十四阶,各分左右,其中进士出身带左,余人加右,区分流品。至绍圣二年,才罢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