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牵着女生远去的身影,刘震平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自己好像弥补了一些对儿子的亏欠,这确实只是一个幻境,自己做的这一切或许只不过是虚假的自我满足,毫无意义。
但,无论怎么说,假的也好真的也罢,自己所剩的时间都不多了,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求一个归宿吗?自己的归宿就在这里,哪怕注定要死亡,他也不想和他们再次分开了。
刘震平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和首饰,和李晓燕选了一间商场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刘震平还打算点些吃的,但偌大得咖啡厅,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厨房也是空无一人,刘震平只得作罢。
“感觉像回到了早年间谈恋爱那会儿,那时候的你也是这么殷勤。”
李晓燕盯着坐在身边的刘震平,眉目间的尽是柔情和对过去美好的回忆。
“当年我可是一穷二白,不殷勤一点,怎么能把你娶回家呢。”
刘震平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时间确实不饶人啊,拎着大包小包陪媳妇逛街对这个年纪的刘震平而言多少有些费力了。
“可是后来,赚的钱多了,你却天天只顾赚钱,都没时间陪我和儿子了,整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去开会,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李晓燕嗔怪道。
“当时想的是,赚到足够多的钱就把公司股权一卖,直接带你和儿子去潇洒,谁曾想,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早就达到了,可我还是太贪心了,我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的目标,不断向上攀登,没想到,自己身体先支撑不住了。”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啊,和那帮人勾心斗角,天天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干着虚头巴脑的事儿,就这样,我把自己几乎全部的生命都投进了生意里,最后,我很幸运的成功了,胰腺癌却带走了我奋斗一生的一切,我的一生就如同笑话一般。”
刘震平回想自己上辈子的人生,突然觉得哪怕加上这辈子,他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那个的小丑,命运让他不想登台的时候,让他慌慌张张登上了舞台,又让他在剧目即将进入高潮的时候,黯然离场。
“我和儿子都知道你的辛苦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都被命运逼得太紧了,放松一下,睡一觉吧,你太累了。”李晓燕用手臂将刘震平的脑袋环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刘震平闻着李晓燕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刘震平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熟悉的蓝天白云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而深邃的黑洞,吞噬着这座城市一切可见的事物。
天际边缘,万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建筑、树木、乃至街道,一切物质都被无情地卷入其中,不断崩解消亡,化作无数碎屑,散落在虚空之中,直至彻底消逝。
而刘震平所处的商场,这座曾经繁华喧嚣的商业中心,如今已面目全非。外墙裂痕遍布,钢筋混凝土裸露在外,像是一座废墟中的孤岛。咖啡厅的屋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横梁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塌落。
面对这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刘震平却无动于衷,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我睡了很久吗?”
“不算久,但这个世界似乎撑不了多久了。”李晓燕盯着窗外这即将步入终结的世界,不愿将自己的正面留给醒来的刘震平。
“一切都要结束了,两辈子漫长的生命长跑也终于走到尽头了。”刘震平喃喃自语道。
他将李晓燕的身躯拥入怀中,却没有感受到那温暖的触感,李晓燕的身体触感就如同塑料模特一般、冰凉、僵硬。
“干啥老别着个脑袋,留给我个后脑勺。”刘震平想看李晓燕的脸,但她却固执的不断扭动着身躯和头部,始终不愿意让刘震平看到她的正面。
“别看,现在的我……不好看。”李晓燕的声音低若蚊吟,但她已经严重僵化的躯体,实在是难以继续做出各种精细的动作了,她还是一不小心让刘震平看到了自己的正面。
她的脸也如同之前的刘思源一般,皮肤表面裂开,就像是被打碎的艺术品,暴露出一片片空白的虚无,并且崩解的速度还在不断的加快,她想用手遮住此刻诡谲丑陋的面部,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掌已经碎裂,留在了咖啡馆的沙发上。
“好看的,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