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疑心尽去

车尔登扎布道:“事情已经做下,抵赖不得了。因为立功心切做下糊涂事,总好过像宫里的传言一般,是因为与娴妃有私情才做下糊涂事吧。你若还想保凌云彻和你自己一命,就照我的话做。”

赵九霄悚然一惊,良久,才认命般地闭上眼,点点头。

堂官拿到赵九霄的口供后,再次审讯凌云彻,凌云彻仍然坚称自己是为了给娴妃洗冤。

车尔登扎布直接让人按照赵九霄的说法做一份凌云彻的口供,然后走进刑房。

一声惨叫声后,一切归于寂静。

车尔登扎布走出,将一截带血的断指扔在桌上:“画押吧。”

章嘉呼图克图翻阅了各种经典和书籍,发现这尸蜡像舌头伸出,颈部环绕头骨,似乎与南域以南的天竺信仰中“大黑女神”相似。

这大黑女神又称时母,即时间之女神,象征新生。“嫼”这个字本意为“因嫉妒发怒”,但拆开来,的确就是“黑”和“女”两个字。

只是这尸蜡像被发现时,是仰头背对着参拜之人的,似乎无形虚空中抱着什么人,衙役说其脚下有尸骨。而大黑女神在天竺的传说中是为天界安危勇斗修罗,以致于无法从忿怒相中恢复,其夫湿婆为防其以忿怒相震荡三界,甘愿受其践踏。可这尸蜡像的信徒所为,全然没有这传说中女神的敢于任事,英勇作战,更像是蝇营狗苟之辈。

如果说这尸蜡像真的拥抱着什么,那也只是虚空的幻象,如果它踩着什么,也必然不是降服杂念的象征,或是湿婆为苍生承受践踏的慈悲之心,只是单纯地踩着别人的尸骨罢了。

一名僧侣进入书房,低声道:“呼图克图,那尸蜡像身上的胎记疤痕,宫里的人已经问过娴妃娘娘,娴妃娘娘说不记得其母身上的特征。这娴妃娘娘,倒是还有一名小妹,如今在长春宫当宫女,只是……”他有些不忍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她还不满十四岁……”

章嘉呼图克图道:“罢了,这尸蜡像不过是一具皮囊,歪曲传说和教义的邪物,生前身份,并不重要。”

正月十九,案件尘埃落定。

宫女海兰,勾结宫外之人,意图陷害其他嫔妃和朝臣,但皇帝念在其是伺候娴妃妥帖,着掌嘴四十,杖二百,行刑当日,六宫同往观刑。

凌云彻为立功有陷害忠良之行,杖一百,撤其御前侍卫之职,流放木兰围场服苦役。

赵九霄知情不报,撤其坤宁宫侍卫之职,逐出宫廷。

所谓嫼母教徒,查实为乌拉那拉氏余孽,不念皇恩,妄行巫教之事,另有滋扰平人,伤人、勒索等罪,皆处斩,不必等到秋后,即刻行刑。

娴妃,管教不严,但皇上怀想从前情谊,心存怜悯,着降为常在,停俸两年,禁足一年,禁足期间每日掌嘴十下。

慎妃、炩嫔,查实无过,因是无辜受牵连,各赏赐二人锦缎三十匹,玉器十件,另许慎妃之母入宫探视,以为补偿。

皇后同样无辜受牵连,且处置得宜,赏锦缎五十匹,东珠一斛,玉器二十件。

允许探视的旨意下来,桂铎夫妇终于确定,女儿平安了。

桂铎本来已经做好亲身入宫辩解的准备,悬心数日,乍一放下心来,病一下子严重起来。

包太医号完脉,凉凉道:“思虑过重,情绪起伏不定,以致劳复之症又起,身子虚弱便不能抵抗邪毒,毒气病气就又上来了,您这身子,就像弓弦绷着太久,松懈下来反而会失去韧劲。看来您花朝节是不能去赏花了,不过微臣想您应该本来也没这份闲心吧。”

桂铎自知理亏,只得说:“麻烦包太医了。”又问道:“江太医他们如何了?”

包太医叹了口气,回道:“不幸中的大幸,嫂夫人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这几日已经能走动了。只是嫂夫人月子里受了这样大惊吓,江太医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好在皇后娘娘慈心,准了江太医这几日都在家照顾嫂夫人。”

一日后,德其布带着海兰察过来探病。

桂铎见德其布脸上还带着三道伤疤,关心道:“脸上怎么了?”

德其布似乎有些懊恼:“别提了,碰上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