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默然承认。
这位杨时乃后世闽学鼻祖,最有名还是程门立雪的故事。
章越道:“我听二程先生门下,属君学问最深,我想请阁下入太学为教谕。”
众人都知道太学虞蕃案后,不仅参知政事元绛被罢,沈季长等直讲都被勒停。
这贡举太学的事本归元绛管,如今章越接过这差事。
从当年被王安石从判国子监任上罢后,章越再度掌管太学。
今日太学不比昔日太学,有上舍生一百人,内舍生三百人,外舍生两千人。
按照王安石变法的精神,太学乃引领士林风气所在,也是政治舆论所在,同样也是官方意识形态塑造所在。
作为新党大佬之一的元绛,在对太学管理中对王安石的新学可谓亦步亦趋。
太学里的学官也多是新党中人。一直到出了虞蕃案后,太学中学官被罢了几十人,太学生也被处理不少。
章越决定重塑太学风气,于是他书信一封请二程从洛阳抵至汴京。
听章越请自己为直讲,程颐反问道:“不知判监是何人?”
章越笑道:“本相正打算请眼前的苏龙图为判监,今日恰巧碰到一处。”
听说章越要请自己为判国子监,苏颂虽说心底有些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
他当初也是从太学摔倒的人。
章越道:“如今太学之中,一直是以舒国公的‘新学’为纲,不知苏龙图如何看的?”
当着二程的面,苏颂言道:“新学之事苏某虽不认同,但也不反对。”
章越微微笑道:“如此说来,苏龙图可以上任了。”
二程,苏颂都曾反对王安石,他们本以为章越召他们回太学是将‘新学’推翻的缘故。
苏颂问道:“不知何故?”
章越道:“苏龙图,经史九流、百家之说,及算法、地志、山经、本草、训诂、律吕等学无所不通,在我眼底正好是判监的人选。”
说实话苏颂不是章越心底最合适的人选,却是天子和自己都认可的人物。
此外苏颂与沈括一样,都是北宋难得一见的精通‘杂学’的士大夫。
程颢道:“据我所知,丞相命苏子由重新注释了中庸和孟子,以后太学可是以这二书为经?”
章越摇头道:“这些年太学里,只争经义,不辩学问,此离我本意太远了。我要正本清源,不再谈论这些,让读书人回归本分。”
苏颂道:“丞相,其实我看来‘大学有明德之道,中庸有尽性之术’,此二子书皆可讲。”
章越点点头然后对程颢道:“明道先生可否出山知太常礼院,助我一臂之力?”
程颢略一犹豫然后道:“蒙丞相看重,在下必竭尽所能。”
场内众人都看出,其实无论是苏颂,还有二程都不是章越心腹,但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章越道:“自汉儒后,性命之说,形而上学皆为佛老所倡,再这般下去儒学将有危亡之虑,如此久而久之士大夫将不知国家大义根本所在,陷入如魏晋士大夫沉溺玄学的空无之说中。”
“伊川先生,明道先生,横渠先生之学问,对儒家,对天下将有存亡断续之功。”
张载的气学,二程的理学上承周敦颐,韩愈,再上则是思孟学派,而后由朱熹发扬光大。当然理学问题从后世人看来很多,但当时确实适应时代的需要。
理学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解决当下士大夫陷入释老的空无之说。
将儒学中入世的仁政以及普世价值观推行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