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家不知如何说,他想到王陶的话,不由牙齿微颤,他也是有些惧怕。
王陶目光咄咄逼人又近了一步言道:“陛下,韩琦不除,若是他日行霍光,尹尹之事当如何?”
官家被王陶一再逼问下,有些方寸大乱,
官家思量再三则道:“可是魏国公毕竟是顾命大臣,朕方登基便除顾命大臣,此举不合适吧。我之前看魏国公辞山陵使之职便有离去之意,或许他无意于权位。”
“再说魏国公对朕父子实有大恩,朕不忍负之,这也不是祖宗以来规矩。王先生何不想个杯酒释兵权的法子。”
王陶严声道:“陛下太过有妇人之仁,韩琦这等老谋深算的人,他说欲退位便是能信的?再说权位之事,你若不逼他,他肯交吗?臣活了一辈子还未见过将权位拱手让人之辈。”
官家被王陶如此一斥不由面红耳赤。
王陶见慑住了官家,声音转柔道:“陛下放心,臣省得一切。似魏国公这等三朝元老,当朝宰相,若是下野,自也有宰相的体面。只要陛下依臣的谋略,到时候自会逼得他请郡到地方,如此不伤了君臣情分,也不会寒了人心。”
“至于陛下要用章越,臣没有异议,但章越毕竟是欧阳修所赏识的,欧阳修又是韩琦的左右手,这样的臣子如何留在陛下身边?等陛下真要重用他,便逐了韩琦,欧阳修出朝堂后,再用章越不迟。”
官家道:“如此便是了,那就依先生来办。”
“唯独章越是朕刚提拔的,圣旨方下,朕实不忍伤了他的意思,朝令夕改不好,过些日子再让他为别职,可好?”
王陶闻言仍是不肯,老气横秋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自有进退用人之道,何尝在意他人所言?至于臣子想什么更不是陛下当考量的。”
官家则急了道:“三司使韩绛也是韩琦一手提拔的,那么朕以后连韩先生的话以后也不要再听了吗?”
王陶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官家会这么说,是啊,官家一直防着怕着韩琦,但难道就没有防着自己吗?平衡之道向来是帝王的驭下之术。
王陶想了想还欲再说。
官家则道了一句‘朕疲了’,主动结束了君臣二人的对话。
王陶离去时不由叹气,心想从自己当王府翊善起,官家一直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事事照办,但登基之后唯独不听自己意见的两次,都是因为这个章越。
王陶心底不由不快至极,他对章越原先的看法不过是欧阳修的弟子,故而自己阻扰他而已,但如今则是有些私人情绪在其中。
次日,章越入宫先去天章阁里点卯。
比如民间百姓对于龙图阁,天章阁都耳熟能详,但具体二阁是干什么的,大家都不知道。
龙图阁是收藏太宗皇帝的御书,收藏过的图画,典籍等等,以及宗室名册,谱牒。
而天章阁用途一样,不过是收藏真宗皇帝的御用之物。
仁宗皇帝修建了天章阁后,时常在此接见大臣,商议国家大事。
庆历年间,仁宗皇帝经过了与西夏之役的惨败后议和,决定励精图治。
他开天章阁,召执政以上大臣及知杂御史以上官员赐座,然后问在座官员:“治天下其要有几,施于今者宜何先?”
然后仁宗皇帝赐笔墨让他们畅所欲言。
范仲淹与富弼当时惶恐不敢回答。
退朝之后,范仲淹与富弼便起草了着名的《答手诏条陈十事》,提出了革除冗兵冗官冗费这三冗的主张,仁宗皇帝看了十分兴奋,然后拉开了庆历新政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