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走后,瓢泼大雨落下!
蔡襄气得茶汤也不能喝一口。
范师道对蔡襄道:“省主莫要动怒,章判官初入官场不知轻重缓急,不知省主替他担了多大的干系。”
蔡襄叹道:“永叔托付我多番照看他这子侄,但他这般一意孤行,非执行弄个交引所,谁也护不住他。三日期限一至,不仅是他,连你我也要担干系!”
范师道想起,当参知政事出缺时,官家本是意属蔡襄与欧阳修之间选择一人,但最后却选了欧阳修。
但欧阳修与蔡襄二人交情如故,曾有人问他,蔡襄道:“我与永叔是多年老友,都是一般。”
范师道道:“此子不会负了永叔的一番栽培。不过盐价一降,这交引所便撤了,这朝廷与民争利确实不像话”
蔡襄道:“当是如此。”
掾属道:“可如今都二十三贯五百文了,怎能在三日内跌至十贯,怎么说都难信。”
章越回到府中,听得章实唤自己吃饭,他本没什么心情,正好见蔡京也在家中例行蹭饭。
“元长!”
蔡京一听章越召唤,问询道:“学士有何吩咐?”
章越笑道:“今日有意陪我至小酌几杯否?”
蔡京闻言略有受宠若惊之状,当即道:“当然,这是在下的荣幸。”
当即于氏命人端起饭菜送去书房,十七娘近来身子略有疲乏,故而都是于氏操持家事。
章越与蔡京二人一并在书房坐下对饮。
章越亲自给蔡京斟酒,蔡京连忙道:“不敢当。”
章越笑道:“如今我在你族父手下听差,有什么当不得的?”
蔡京听弦知音问道:“学士可是有什么话要我转达族父的么?”
章越笑了笑道:“就是闲聊,元长喝酒!”
蔡京喝了一口酒,立即给章越酒杯满上,章越道:“元长,可知我判盐铁司后第一件事是作什么?”
蔡京道:“抑京城盐钞之价。”
蔡京对章家的事一直有心打听。
蔡京一脸笑呵呵地,未语先笑。他谈话令人没有拘谨之感,对上对下都是令人如沐春风,无论大事小事都好似与你坐下闲话家常一般。
章越道:“不过在抑粮价时,我作了一事可知?”
蔡京问道:“上疏太后赦免两位医官?”
章越抚掌大笑道:“然也,可知为何呢?”
蔡京摇了摇头。
章越道:“当初我说过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何谓如此,就是依规律而行。你说官家可杀医官否?”
蔡京道:“当然可以杀。”
“那我为何上疏说不可杀呢?”
蔡京想了想道:“若是杀了以后怕是医官都不肯尽力了,或者没有医官敢于任事,最后其病久治不愈,如今御中不正是如此吗?”
章越点点头道:“然也。故而医官可杀,但杀了却坏了规律,必遭到规律的反噬。这就是‘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哪怕身为官家也不例外!”
章越道:“明日你若是有闲,到都盐院交引所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