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知道蔡确的事后,回到斋舍里给他写了一封信。
当初至太学后,蔡确帮了他不少忙,他一直记着这位精明干练,又有几分侠气的蔡师兄的情。
章越写得信开头一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这词在孟子与渔父里都有提及。
水清则可以洗缨,水浊则可以洗足。
渔民以此谏一心求死,不愿浑浊之水污染清白之躯的屈原,要与世推移,而不可太过清高。
不过这沧浪之水,章越最早得知却并非出自屈原,孟子,而是看过的一本沧浪之水的。
很多恪守原则,清高的读书人,因为生活积累,屡屡在仕途上受挫,有的人会一直坚持证明当初的坚持是对,但也有的人,终于忍不住原则崩溃,从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完全合于世俗。
有的人坏得之所以没底线,都是来自原先这样的人,他们行事起来全无心理负担。
故而不怕坏人如何坏,但怕好人突然变坏。
章越写了一篇长信让黄好义转交给蔡确,也不知对方能听进几句。
信寄出后,章越又与众同窗们忙着行卷。
这日章越与同窗们行卷的对象是王安石,司马光这一对好基友。
王安石与司马光住得很近,都住在马行街,看来这二人果真是早有一腿了。
到了王安石家中,章越有王安国引荐,本可以带着众同窗们见到王安石,哪知却吃闭门羹。
章越一问才知王安石他老人家心情不好。
王安石如今任度支判官,朝廷要改革马政,他与曾任群牧羊使的欧阳修意见相左,两人闹得颇为不快。
二人之前刚刚在前不久废除榷茶法上,他与富弼,韩琦,曾公亮一直支持此事,但欧阳修又表明了反对的态度。
不过欧阳修也知王安石的脾气,二人也是作君子之争,并无深化的矛盾。
王安石却坚定地表示,我正在生气ing 。
当时户部员外郎吕冲之编成了宋朝历任三司度支副使的名录刻石镌刻于度支副使厅的墙壁上。
王安石在度支副使厅写了一篇题名记明确了自己政治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