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这里总落炮火,连鱼都没有几条了,冯兄,你可记得,咱们刚来这里时,一网下去能网到的鱼咱们两个人一起都拉不住。”
冯紫英走了过来,帮着柳湘莲将网中的鱼从网里拿出来,见柳湘莲还要接着下网,急得他一把就拉住了柳湘莲手中的网,口中压低声音呼道。
“柳兄,你打这么多鱼作甚,你方才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柳湘莲将他的手从网上拿开,口中无奈道:“渔网坚韧,你这么拽会伤了手的。”
可他的话说出来之后,却没听见有回应,柳湘莲便抬头去看冯紫英。
只见冯紫英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让开的架势,这让柳湘莲颇为头疼,冯紫英此人聪慧过人,却多有执念,不达到目的很难罢休,他无法,只得小声对冯紫英解释道。
“冯兄,时机未到,教我等如何进攻?”
“这是怎么说,那琉球分明已经抵抗不住我大徒水师的攻势了,怎么就不是进攻的好时机了,这场战事已有好几月,再这么拖下去,又该拖到何时呢?
战事一直持续下去,不利于朝廷稳定啊!”
今日连番交战,冯紫英自觉大徒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此消彼长之间,正是与琉球决战的好时机,不想柳湘莲却说现在不能进攻,这让他十分费解。
柳湘莲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处并无异常,这才小声对冯紫英解释道:“冯兄,你可留意过前日咱们与琉球的一支战船交战的情形?”
冯紫英点了点头,“自从军以来,每次与敌人交手,我都细心留意,这次也不例外,那些情景我自然都记得。”
“那冯兄可记得,那琉球水师与咱们第一次较量之时,除了各类战船之外,有重舰三十艘,可几月以来,那些重舰也不过只出现了五艘,剩下的二十五艘到现在还不知去向。
我听闻琉球水师的元帅是个精于谋算之人,他一直用其余战船与我大徒水师交战,不使用重舰,便是想故意隐藏实力,让我们遗忘他手中还有这样的后手。
先输上咱们几阵,待咱们得意忘形之际,将隐藏在后面的重船一并派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咱们丢盔卸甲不说,又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军士便是进入海中也不得生路,不向他们投降那就是死路一条,这计策不得不说,若是成了我大徒必定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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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将背后可能存在的谋算细细地说给了冯紫英听,他说着说着,越来越发觉其中的凶险,不由得对冯紫英严肃道。
“冯兄,我觉得这件事我能看出来,精通水战的老侯爷也一定能看出来,老侯爷一直不下令让咱们全力反击或许也是有此担忧。
若是真的让琉球水师元帅的算计得逞,那咱们大徒将士该折损多少啊,所以咱们必须要警惕起来。”
冯紫英听了顿觉心头一凛,随后他便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道:“柳兄所言甚是,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那么多重舰没有出现呢,还是柳兄你心思细致,能想到这么多。”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从小看的就是各种兵书、策论,之前我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直到前日我才发现有这么一处不对,这才想着出来打探一二,也好尽不备之需。”
说着柳湘莲目光微凝,目光瞟向远方眼中尽是忧色,冯紫英从船的一头移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柳兄不必烦恼,既然咱们已经发现了他的阴谋,那就不怕了,你我且到前方去探听一二,以你我二人的能耐,或许能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未可知。”
柳湘莲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与冯紫英对视,两张因吹海风和日晒褪去青嫩之色的面庞无声地微笑起来。
两人说的话随着海风消逝,只有海中的鱼听见,在茫茫的大海中,游荡着一叶不起眼的小舟,逐渐消失在水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