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听了在心中纳罕,按理来说,邢氏的娘家比她们家要好许多,怎么会连零嘴都吃不起。
邢氏也不回头,只幽幽地道:“谁说官宦人家,就吃的气零嘴了?”
“我娘家祖业不丰,即便是得了些许银钱,那也是不能随便花用的,那些要攒起来,等到年底吏部考绩的时候,用来打点父亲的上官!
其实,也是我父亲执拗,当初有一家商户人家,极为有钱,看上了我父亲,然而那个时候,我父亲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我娘。
他心里惦记着我娘,死活没肯答应那家商户人家的提亲,我娘家里也没什么银钱,所以我们家也是只靠着我爹那几两俸禄来过日子。”
“这一点倒是和我家挺像的,我记得我爹也是,那几两俸禄,买了粮米蔬果之后,就不剩下什么了,有的时候,有些个过得不如我们家的亲戚来,我们家还需要典当家里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就这么费心积攒,我爹又可着劲儿地和上官说好话,每年的考绩不说次次都是优,也差不得什么。
我记得,有一年,我娘下了狠心,将攒了多年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交给了我爹,我爹拿了这些钱出去上下打点,最终我爹补了个五品官的缺儿,手里也有了一部分的实权,我们家到这个时候,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
尤家老爹在生前也曾这么做过,只是尤氏的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家里的银钱总用在请医问药上面,这么一来,便很难攒下钱来打点。
谁都知道,无论你干活干出朵花来,人家上面不愿意提拔你,你也白搭不是?
大徒五品以下的职位,升迁任免,都不必经过御前,所以,给了底下人很多的操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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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家老爹银钱没到位,所以终其一辈子,都只是个微末的小官。
要不是贾珍的原配夫人死的早,当时宁国府又因为站队失误而需要避祸,不然,以贾敬的才学和见识,怎么能看得上尤家,也断然不会挑选尤家的大姑娘作为贾珍的续弦。
尤氏嫁入宁国府,其实一多半来说,就是她既得的命运。
而邢氏也是如此,她们两人都是时势下的牺牲品。
尤氏的娘家家庭组成复杂,这让她比邢氏更能明白她的悲哀和不得已,也更能明白那些个上下打点时,人可恶的嘴脸。
故而她毫无意外地听着邢氏诉说她家里的事。
“话扯远了,我说的是我们家还没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我那次吃到了橘子糖,心里头就惦记上这个味儿了。
来年过年的时候,我就问我娘,说今年有没有橘子糖吃,你猜我娘是怎么跟我说的?”
“怎么说的?”
尤氏有些好奇,所以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唉,我娘跟我说,做这个橘子糖的人家得了重病,全家都没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做这个橘子糖了!”
说着,邢氏冲着尤氏一展手心,她手上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块橘子糖。
尤氏即便是醉了,也感觉到了惊讶。
“婶子?”
“嘿嘿,我和沫儿斗智斗勇了这么久,还能没个绝活?”
“那婶子,你还有吗?”
突然间,尤氏心里头也涌出了想吃一块的心思,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自己从前也从来都没有这么贪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