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武藤生和江淮还在较真,武藤纯子在默默地观察江淮,她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江淮的样子,就这样贸然的将女儿交给他,武藤纯子也有些不舍,由柰子满心甜甜酸酸的泡泡,至于清宫,低着头不停地吃东西,脸上无悲无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吃好了。”清宫吃的最快,拍了一下手,表示吃好了,便冷冷的站起来离席,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继续看她的书。
她的离席,让本来商量订婚的晚饭更加的尴尬,谁也不愿意出言打破尴尬。
江淮再一次在沉默尴尬的气氛里吃完了武藤家的晚宴,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日本人也有类似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但每次来武藤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永远都是沉默的。
吃过了饭,江淮赶紧借口天色已晚,拔腿就想溜,却被武藤生拉住。
“江淮君,天色还早,一会让小野管家开车送你回去也可以啊,你和由柰子两个人也该好好谈谈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江淮无奈,看着坐在对面的由柰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由柰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认真的对待过她的感情,只是一味的躲避,在江淮的眼里,由柰子只是他打进敌人内部攀上武藤生的一个工具,没有人会对工具有感情。
但她则不同,江淮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在人人都如避蛇蝎的时候,他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话,逗她笑。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江淮,奋不顾身的推开她,替她挨了一颗险些致命的子弹,还是江淮,在由柰子被吓坏的时候,天天毫无怨言的看着她在他的办公室里跑来跑去。
他走进了她的心,她却只是他世界里的一个过客,甚至是敌人。
但是这也是江淮的无奈之举,如果有一天,江淮不得不和武藤生兵戎相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由柰子。她善良的连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都不忍心伤害,却错生在这样一个战乱的年代,还有一个主战派的父亲。
江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由柰子动过心,在酒会上,由柰子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时候,向他伸出手的时候,像一只小猫一样靠在他身上的时候。
错误的时代,遇见错误的人,用了错误的方法,后果就是,铸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国仇家恨,和儿女情长,在江淮心里不断纠结,江淮深深的弯下腰,像是有什么东西压迫着他的脊梁,他越弯越深,最后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看不清表情。
由柰子在旁边细声细语的问着江淮的情况。江淮一言不发。
良久,江淮抬起头,看着由柰子,做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由柰子,虽然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但是说实话,我没有认真的对待过你,我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认真的了解你,可以吗?”
江淮说的很慢,也很诚恳。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清宫看着江淮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武藤生黑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江淮,报纸在他手里不断变形。武藤纯子站在他身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由柰子看着江淮的眼睛,缓缓地低下了头。
“是我让江淮君难做了吗?”
“没有,只是我真的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了解你好么?”江淮扶着由柰子的肩膀,后者扁着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父亲说,今天江淮是来和我订婚的。”由柰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淮,只好搬出父亲武藤生。
武藤生攥着的拳头咔咔的响,他指指江淮,示意他跟自己来。
江淮现在真的想趁着武藤生和他单独见面的机会,一刀捅死武藤生,这样他就一劳永逸,再也不用理北平这一大摊子事情了。
但是,杀了武藤生会有用么?
杀了一个武藤生,还会有下一个中将接替他的位置,,甚至是比武藤生更难缠的人物,接替他的位置,到时候,就连接近都没了办法。
只有从根部拔除日军在北平城的根基,才能一劳永逸,彻底了结种种事情。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武藤生出去了。
“我的女儿那里配不上江淮少佐么?”武藤生站在院子里,阴阳怪气的问江淮。
“武藤将军,我......”江淮刚要解释,却被武藤生打断。
“回答我!我的女儿是不是配不上你!”武藤生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露,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如果江淮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很可能真的会一怒之下拧断江淮的脖子。
“如果我们彼此毫无了解的结了婚,你的女儿就会幸福了?你怎么知道我人前是人,人后就不是个鬼?”江淮也被他顶起了火,面对暴怒的武藤生,气场上丝毫不落下风。
两个人都恶狠狠的盯着对方,谁也不愿后退半步。
到底还是亲骨肉,武藤生看着不愿退步的江淮,自己先缓缓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是我太过着急了,为了由柰子的终身大事。”武藤生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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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接过烟,泄气一般坐到院子中间的花坛边上,就着武藤生递过来的火柴,点上了烟。
武藤生也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不同民族,理想和目标背道而驰的人,偏偏和谐的坐在了一起。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们慢慢相互了解,但是,我只有由柰子这一个女儿,在我心里,由柰子怎么也要嫁给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或者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而不是你这么个,救过她命的中国人。”
“说实话,由柰子最开始和我说喜欢上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借着救过她而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当时真的想拿着我的枪,找到你一枪打死你。每一个父亲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忍住了,我想看看我女儿,到底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在酒会上,对你说了那套血食理论,我当时在你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厌恶,我有一种感觉,你当时甚至想杀了我。但是我不在意,因为我说完那些话,连我自己都想杀了我自己。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个人,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漆黑的夜里,武藤家院子里只有两个小小的红点,若隐若现。冒着袅袅的青烟。
武藤生吸完一根,扔在脚下踩灭。又重新掏出两根,递给江淮,再次点燃,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