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听听哥哥的事吧,就当听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的唠叨了。”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为了党国为了人民为了国家,我们可以付出我们的一切。”
“但是更多无名的人,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句一句言犹在耳,江淮突然觉得很迷茫。
要是张天作看到自己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失措,自己可能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就像杀一头猪。
但是张天作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他穿着整齐,面无惧色的坐上这列将他送往地狱的列车。
他并不打算挺直腰杆去南京授勋,他是想作为影子,踏上这辆列车受死。
江淮弯下腰,将头埋在胳膊里,仿佛睡着了。
火车很快到站,孙尘跑过来把江淮拉下车,险险躲开了宪兵的追查。
张天作死了,上海也就安全了,几个人雇了一辆车,往上海开去。
顾凝冰一大早送走了何润和孙雨,整理好一片狼藉的土房之后,进了上海城里。
顾凝冰站在院内,环顾这个小小的院子,三间房子围着一口井坐在院子中间,井台上长着深绿色的青苔。
顾凝冰摸着圆滑的井台,看了看房间的格局,便转身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老人“老人家,这院子多少钱,我租下了。”
“四十银元,在这地段不算贵啦。”老人家搓着手。
“好,我租下了。”顾凝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仔仔细细的数了四十个给了老人。
老人赶紧点头哈腰的接下,从腰间解下钥匙递给顾凝冰,拿着钱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顾凝冰等老人走后,又看了一遍院子,满意的点点头,走出了大门。
回到土屋,顾凝冰坐在门槛上等众人回来,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天黑。江淮几人才扛着包跑回来。
江淮一行人到了上海城南边便告了别,江淮看着王建国,跺了跺脚,示意王建国。
王建国也点点头表示理解,便带着自己的人撤入夜色中,回去复命了。
江淮三人也晃晃悠悠回到土屋,一直坐在门槛上的顾凝冰跳起来“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成功了么?”
“成功了,张天作自杀。”江淮吐了一口气,不想多说这个事情,便绕开顾凝冰进了屋子。
顾凝冰有些疑惑,任务成功了不应该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么,这怎么反到一副输的一塌糊涂的模样呢?
但看江淮的心情确实不好,顾凝冰也就没说什么,赶紧招呼孙尘和王宗两人进屋,开火做饭。
吃过晚饭,顾凝冰蹲在壁炉旁边烘着手“我今天进城了,也租好了新房子,明天我们就去那边吧?”
“好。”江淮看着炉子里烧着的木柴,心里还在琢磨张天作今天说的话。
“孙尘你们呢?还回原来的据点吗?”顾凝冰见江淮敷衍她,便转头看孙尘。
“我们原来的据点怕是回不去了,已经被宪兵抄了。”
“那你们跟我们一起来吧,我租了个小院子,彼此也好有个照顾。”
“好啊,只要你们不嫌弃。”王宗首当其冲举手称赞。
孙尘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有拒绝顾凝冰的建议。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睡醒之后的众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便搬到了顾凝冰租下的小院子里。
江淮睡了一夜之后,不再去想张天作的事情,整个人精神也好了起来,腿上的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便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散步。
好像好多天没有找周立人了,这个“眼线”对江淮来说还是很有用的,能从很多方面探出敌人下一步的动向。
涉世尚浅的周立人哪里是江淮这种老贼的对手,往往三言两语就被套了个底掉。
一念至此,江淮披上衣服,推门而出。
赌场里一如既往的乱,一群人挤在一起,盯着满桌子的筹码,撕心裂肺的喊着大小。
江淮站在赌场门口,眼睛一圈一圈的在里面扫射,寻找着周立人的身影。
很快,他便在一张赌桌上找到了周立人的身影。
这小子穿着一身白西服,领带歪歪拧拧的系在脖子上,像一条死蛇。周大少爷面红耳赤的喊着大小,本来体面的发型也被他用手拨成了鸡窝。
还是老样子,江淮心想。
他走到招待台,换了几个筹码,挤进周立人那张桌子,站在边上等这一局赌完。
骰子在荷官手里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随后被荷官轻轻的扣在台子上。
“小!小!小!”周立人揉着自己乱糟糟的“鸡窝”,毫无形象的大喊。
“啪。”江淮把手里的筹码拍到周立人的旁边“大爷我压大!”
周立人被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大眼睛去看旁边的江淮。
“谁啊,吓少爷我一.......呦,江哥。你怎么来了?”周立人本想兴师问罪,顺便把输钱的怒火发泄在这个自称大爷还吓了他一跳的人身上,一扭头却发现是江淮,赶紧换了一副模样。
江淮看着哈巴狗一样的周立人,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没底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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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见到了,自然就不能再坐在乱哄哄的大厅里,周立人赶紧把江淮请进赌场里的雅间里。
“诶呦我的哥哥呀,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啊,可担心死我了。”周立人一张嘴好像一个宅门里的太太,弄的江淮一身鸡皮疙瘩。
“嗨,房子让人炸了,出去躲了几天。”
“谁啊,谁敢炸我哥哥的房子?哥哥你告诉我是谁,我立马让人揍他一顿去。”周立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算了,估计是组织的那帮特务吧,张会长弃暗投明,他们肯定要报复的。”江淮摆摆手,让周立人冷静一点。
“是啊,可惜张会长在去南京授勋的路上被歹人偷袭殉国了,不然授勋回来怎么着也是个大校将军之类的。”周立人一脸惋惜。
“那哥哥现在住哪啊,要不小弟给你找个住处?”
“不用了,我们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挺清净的。”江淮赶紧拒绝,再让日本政府炸一会住处他江淮可就不敢在上海住房子了,桥洞子都比房子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