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投石问路,疑团满腹

万历明君 鹤招 1741 字 2个月前

但皇帝却非要一个定论。

这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如今的官学是什么?自然是无冕之王,心学。

可心学中,对这个看法也不一致,有的认为善恶天成,抒发由心,有的认为善恶后天所成,需要修持,甚至也有认为世上无有善恶,可以任性而为。

争论一经挑起,就没那么好平息了。

尤其是皇帝还在经筵上,作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为此事,已经吵了月余了。

申时行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盖棺定论倒不至于,却是不给讨论的余地了。”

皇帝这篇作业,说不上多精妙,大儒辩经,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哪里管你什么明证实例。

但如今皇帝这幅行止,却有一点无法让人忽视——那就是声音大。

刊行之权,不是一般书行书院能有的,但对于捏着通政司的皇帝而言,那就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北直隶全方位覆盖不是说着玩的,这还是收敛了,没随着邸报一起抄送天下。

如今只是试探,要是朝臣反应不够激烈的话,说不得就要加印,送到两京一十三省,给天下人都看看。

而且这新报全是大白话,声音有多大,只受限于天下识字的人数。

声音大,基本盘大,又有明证相佐,在民间的说服力,天然就比空口白话的思辨有力度。

这不是来辩经的,是来搞以势压人的。

余有丁也开口道:“这位陛下,当真是做什么都要扯大旗,要趁心学的风,却将告子扯了进来。”

这个时候讲究复古,扯一位诸子来站台,效用不必多说。

单这份六经注我的架势,这位圣上,日后必不失为儒学大家。

但这话申时行却并没有赞同,反而苦笑道:“这位陛下哪里争的是什么善恶论,他才不关心这些。”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这位圣上要的,是重新阐道何为‘正确’。”

他重重地戳着报纸——在最后一句“凡宣称之争,以证明为先”上。

学术争论,从来没有裁判。

可如今皇帝这一出,很难让人不往这方面想。

申时行无意识地戳了六七下,直到戳出一个孔洞,才悻悻停止。

余有丁也看出了端倪。

惊叹道:“这位陛下,莫不是想圣、王一体?”

权力源流归于皇帝也就罢了,难道经学源流,也想收拢到自身?

这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

申时行面色凝重:“应该不至于,我看,或许是想挑起诸学派争端,来做个判官。”

判官持有什么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判罚之权,天然就能收拢各经书学派。

余有丁皱眉:“何以见得?”

申时行喃喃道:“说是说依从‘明证’,可认不认这‘明证’,不还是圣上说了算?”

“这是借着各派争论的风,成自己的道啊。”

“此前我还疑惑,这位陛下,八月时,为何让内臣塞了一堆腐草养在宫里,让几位阁老逐一观看。”

余有丁疑惑看向申时行,等着他的下文。

但申时行却闭口不言。

他忍不住问道:“此事我也知道,几位阁老事后三缄其口,此事难道还有什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