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
凌海还没说话,凌清秋略显沙哑的嗓音,先从沈卿尘身后传了出来 。
“长风。”沈卿尘伸手,欲要去扯他的胳膊。
“为何,”凌海兴致盎然地望着他,还伸手捏起一缕身旁沐青竹的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动作间挑衅意味明显。
“你不想救你的母亲了?”
“我当然想,”凌清秋高声道,“但是,我母亲如果知道,我为了救她,放过了你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她一定会怪我的。”
“母亲她虽然是妖,可她和其他的妖都不一样,她一直勤勤恳恳修炼,从来没有主动去害过别人。”
“长风……”沈卿尘明显还有些犹豫。
“卿卿,你不知道,我母亲她是这世上最为良善之人,”凌清秋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红,笑容苦涩。
“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平安,是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换来的。”
“所以,凌海不能留。”
“哈哈哈哈哈!”凌海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发笑出声。
“你们两个自说自话,可老夫好像并没有要答应你们。”
凌海转眼又恢复成了那副偏执又张狂的模样,邪笑着看向凌清秋,“凌清秋,我的儿,我还是那个问题。”
“沈卿尘,沐青竹,一个是你的道侣,一个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当这两个人站到了对立面,你会选谁呢?”
凌清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瞬间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终于明白凌海这个问题的真正意思了。
沐青竹现在就是他的专属兵器,听从凌海的命令,攻击他们。
直接针对凌海,沐青竹又会想方设法保护他,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沐青竹。
而沈卿尘,则肯定会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不得不对上他母亲。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摆在了明面上,实则却无解。
除非……
除非,凌清秋能狠下心,解决沐青竹。
凌海拿起哨子,吹响一声,背手站在一边,笑容浮现嘴角,像是在观看一场感兴趣的戏剧。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吧?”
凌海已经彻头彻尾的疯了,他多年来苦心经营谋划的一切,他的权势,他的地位,都即将在今日毁于一旦。
他输了,输在了自己最厌恶的这个儿子手上,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他会死,他也不会让凌清秋好过。
凌清秋害的他失去一切,那他就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即便是死,也要毁掉他在乎的东西。
他的母亲,他的心爱之人,凌清秋不是最在乎他们两个吗?
那他偏要看看,在他们两个中做一个选择,凌清秋到底会选谁?
他要让他尝尝,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滋味。
“青竹,去,杀了他!”
凌海话音刚落,沐青竹收到了指令,双眼呆滞,目视前方,微微歪了歪头,然后,没有瞬间犹豫,直直扑向了凌清秋。
五只蜷缩,指节微弯,勾起,像野兽利爪的形状,直冲凌清秋喉咙抓去。
而凌清秋,只是站在那儿,像是愣住了,没有做出一丝要反击的动作,甚至连躲都未曾躲避。
“长风!”沈卿尘焦急呼喊他,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旁边扯了一下。
被沈卿尘这么一扯,沐青竹的攻击没有得逞,手指堪堪擦过凌清秋的脖颈,没有落到实处。
可凌清秋的脖子上,依旧短短须臾间,便立刻浮现出一道粉红色血痕,脖颈皮肉细嫩,显得有些明显。
“长风,”沈卿尘把他带离几步远之外,紧蹙着眉头,目光焦急担忧地望着他,伸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索着,“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快告诉我。”
目光触及凌清秋脖颈上的伤痕,沈卿尘满眼心疼,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想去触碰,却又怕弄疼了他,手指在伤口寸许位置停住,隔空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口。
“卿卿,”凌清秋却不在乎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也不在乎身上伤口的疼痛,反正,身上的伤口再痛,也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卿卿,”凌清秋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叫他的名字,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卿卿……我母亲她…………她不记得我了……她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母亲最心疼我了,小时候我身上有一点伤,她都会担心的不得了。”
“即使我犯了错,惹她生气了,她也从来不会对我动手,更舍不得伤我一分一毫。”
“可是……刚才……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我该怎么办呢?”
凌清秋声音颤抖,整个人无助极了,迷茫,恐慌,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沐青竹是生养他的母亲,他了解她,也正因为这份了解,所以他才明白,沐青竹刚才是真的要杀了他。
刚才那一招,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狼族近战之时,惯用的杀招。
一旦闪躲不及,让沐青竹碰到他,不死也得丢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