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氤氲的茶香和着烟草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独特的混合气息。

陆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表面上看似放松，眼睛却像雷达般，不停地扫视着茶楼里的每一个人，仔细捕捉着任何一丝有价值的信息。

这里的客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穿着粗布衣衫的脚夫，有穿着绸缎长袍的商人，有提笼架鸟的公子哥，也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仿佛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他们聚在这里，各自交谈着，仿佛是一副生动的市井画卷。但陆阳知道，这些人中，一定潜藏着鬼子的耳目，甚至还有那些暗藏杀机的汉奸走狗，表面看似毫无破绽，实际各个都心思缜密。

他仔细听着周围客人们的闲谈，想从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琐事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哎，你听说了没，最近城里新来了一个什么日本老爷，据说来头可不小，连警备司令都要点头哈腰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低声说道，他故意压低嗓音，生怕被旁人听到似的。

“真的假的？能让警备司令低头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道，他手里不停地搓弄着一把旧算盘，显然是个精明的商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姓松下，是关东军特务机关的，专门来对付那些反抗分子！” 八字胡男人神秘兮兮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恐惧和畏惧。“最近城里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那些便衣鬼子到处抓人，人心惶惶的。”

陆阳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这个人说的“松下”，很可能就是接头人提到的那个关东军王牌。他心里暗自警惕起来，看来这老鬼子已经在奉天开始活动了，而且行动异常迅速。

他继续留意着周围的谈话。 突然，他听到邻桌的两个客人，提到了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名字。“哎，你知道张大牙吗？听说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叫一个美啊，娇滴滴的，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 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猥琐地笑着，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色欲。

“切！那算什么？人家张大牙可是有钱的主，听说他的家宅占了半个胡同，要什么没有？” 另一个男人酸溜溜地说道，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嫉妒和愤恨。 “那狗东西，听说没少帮着鬼子欺压咱们老百姓，早晚得遭报应！” 他的话音里充满了怒火，好像恨不得把那个张大牙碎尸万段。

陆阳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一下，他的心中怒火翻腾。 这张大牙，果真如同接头人说的那般可恶，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惜勾结鬼子残害同胞，简直是丧尽天良。 此等汉奸走狗，定要铲除，否则必定祸害一方百姓。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陆阳的思绪，他抬起头，发现那是一直坐在门口的一位老者。他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正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用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看来身体很差。 只是这副模样的他，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如同桌脚下的石凳一般普通，没能引起一丝注意，仿佛他早已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空荡的躯壳，等待着这时代的洪流把他给冲刷干净。

一个年轻的茶倌，拿着抹布走到了他的面前，“老头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我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茶馆的热情，更多的是对可以带来利益的人，只有那些能让自己变得更强，能赚更多钱的人才能让他们费些精力，显然这位老者在他们的眼里并不属于这个阶层，他们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利益和剥削，对于同类的苦难却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