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的夜空下,《四郎探母》的唱段在留声机里回荡。
"银鞍照白马,"老旧的铜质喇叭里传出京剧老生的声音,"飒沓如流星。"
陆阳站在月光中,破损的西装在风中飘动。他的手里握着那份密电,纸张已经被汗水浸透。父亲留下的怀表依然在滴答作响,像是命运的倒计时。
钟楼上,'学者'优雅地整理着西装领带。那是一条深蓝色的真丝领带,领带夹上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他的右手轻抚着留声机,左手则把玩着那个装有名单的信封。
"还有两分钟,"他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图书馆里,叶婉如怀中的女学生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的月白旗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发髻中的玉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莺'的男装外套也被子弹打穿,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那是特制的,轻薄如绸缎,却能挡住致命的子弹。此刻,她正在暗处瞄准钟楼,但距离太远,把握不大。
周青的粗布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藏在钟楼的阴影处,计算着爬上去的路线。但钟楼太高,而且四周都是日本兵,几乎不可能靠近。
徐晨曦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支断了的竹扫把,枪已经打空了。她看着地上散落的黄铜弹壳,每一颗都闪着月光下的冷光。
"陆组长,"'学者'的声音传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出戏吗?"
"因为背叛?"陆阳问。
"不,"他笑了,"因为选择。"
留声机的音乐突然变了,变成了一段急促的密电声。
"听到了吗?"'学者'问,"这是重庆发来的最新密电。"
"什么内容?"
"军统在北平的新行动,"他说,"比皇姑屯更大的计划。"
陆阳的手微微颤抖:"你已经破译了?"
"当然,"'学者'说,"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他说,"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说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柯尔特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图书馆。
"还有一分钟,"他说,"密电换名单,或者..."
话没说完,钟楼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是午夜十二点。
"时间到了,"'学者'说,"做出选择吧。"
就在这时,陆阳笑了。
"你说得对,"他说,"这确实是个关于选择的故事。"
"什么意思?"
"但你忽略了一点,"陆阳说,"《四郎探母》最后,是团圆的结局。"
话音未落,钟楼后突然亮起了探照灯。
"北平站的人!"'学者'惊呼。
"对,"陆阳说,"这才是我的选择。"
燕园的钟声中,探照灯如利剑般刺破夜空。
'学者'的西装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条深蓝色领带被夜风吹起,像是一面微型的旗帜。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优雅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如刀。
"北平站,"他轻声说,"原来如此。"
陆阳的破损西装下,藏着一张泛黄的电报。那是三天前就发出的命令,北平站的人早已在暗处布局。他父亲的怀表依然在滴答作响,像是在见证这最后的时刻。
钟楼四周,突然亮起了数十支火把。火光映照下,能看见穿着各式服装的军统特工。有挑着扁担的小贩,提着药箱的大夫,甚至还有拉黄包车的车夫。
"好戏法,"'学者'鼓掌,"但是晚了。"
他按下留声机上的一个按钮,刺耳的密电声瞬间传遍整个校园。那是一串急促的摩斯密码,像是某种信号。
果然,从教学楼的各个角落突然冒出了日本特务。他们穿着学生装、教师服,手里都握着枪。原来这些人早就埋伏在这里,只等这一刻。
"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学者'说。
就在这时,图书馆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叶婉如!"陆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