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人偶」几乎是揭穿心理的话语，已经将「人偶」给压倒在地的天心毛发有些炸开，随后她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一手掐着「人偶」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握紧成拳，狠狠的砸向了身下「人偶」的眼眶！——

“砰！——”

一拳，

“砰！——”

两拳。

少女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像是要发泄她自己的情绪，也像是要回避那「人偶」的危言。

到最后，木屑纷飞。

「人偶」已是在少女的那般怪力下失去动静，就连面部也一片模糊。

随后，少女就顿住了。

她就是这么的坐在人偶的躯体上，感受着手中正在扎伤皮肤的木屑。她似乎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可现在的她已经连抬起头目视前方的勇气都没有了。

“哈……”

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栗，随后竟是又演变成了小声的哭泣。

千人律者说的没错。

尽管所有证据都在指向岩之律者必死的事实，甚至就连天心自己都已经开始接受这份痛苦了。

这人就是这样一种善于欺骗自己的生物，在答案与谜底被真正介绍的那一刻前，任何人的心中都会怀抱着那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天心也是如此。

“岩之律者明明只是失踪了……”

“即便是‘强行羽化’…也总是会有‘破而后立’的那一丝可能……”

“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对吧？”

“……？”

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再度从耳边响起，天心的瞳孔微缩，随即她便发现自己身下的「人偶」，连同那些被自己给锤烂的木屑……此刻，竟然都是在以一种尤为惊人的速度“重构”着。

“不要再试着欺骗自己了……天心小姐。”

木屑重构的五指抵住了天心的下巴，「人偶」重现于天心身前，她说道，

“你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句‘可能’上的行为……在我看来，是无比愚蠢的。”

“你想要知道答案…就自己前去去追寻；”

“你想要知道结果…就自己前去去探索。”

“这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

“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用一句句‘我接受了’来包装自己坚强的外壳，蒙骗自己的心……”

“更不是用你那一句句或许的确很虔诚的希望与祈祷，还渴求奇迹的降临……”

“奇迹……不会因为你的那一份祷告就降临在你面前。”

“如果是那个男人看到了你现在的模样……他也一定会对你失望透顶。”

“……！”

「人偶」在说其它话时，天心基本都可以无视。

可唯独是对他……

“……呵！”

愤恨的天心一把拍开了「人偶」的手臂，随后又语气急促的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想说什吗！？……还有，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是他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我…是他在我满身是伤的时候治愈了我…更是他在我做错事的时候鼓励并教育着我……所以他绝对不会因为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就对我失望！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编造的任何诽谤他的谎言了！千人律者！！”

“……”

被天心一把推开，「人偶」面无表情。面对倒在地上的天心，她也半蹲下身，道，

“是…我不否认那位董事长先生对你的纵容。但……也正因如此。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现在的你……如此可悲。”

“……？”

“是啊…你说的没错……那位董事长先生是洪水猛兽，却把唯一的温柔给了你……对你，他虽不算是无微不至，但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面对天心的话语，「人偶」没有选择全盘否认，但似乎也没有全盘接受，她说道，

“……可你又是怎么回报他的呢？在面对这份来之不易甚至是最后一次可以见到他的机会时……你选择亲手将这份机会打碎。

天心小姐……事已至此，我已经不再指望着你能有什么记性了。但我要你知道……来年跪在他的墓前时，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哭泣的人……因为也正式你，主动放弃了最后一次可以与他见面的机会……”

“！？”

天心只是有些纯洁过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愚蠢。听到「人偶」这么说，她又怎么可能会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生还活着？！！！”

闻言，「人偶」微微低头，随后她就站起身，也转过了身去道：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天心小姐…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要学会自己去将其追寻……现在，你就试着自己去将其追寻。”

说罢，「人偶」就已经沿着那条一望无际的小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原地的天心，狼狈的趴在地上，同时无助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知道，她一定会跟上来的。

……

提问，一个人究竟要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做出作为「纠结」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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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里的主题是「纠结」，而非「痛苦」。

毕竟如果是痛苦的话……那肯定是第一次最痛，从有到无的那一次巨变，所留下的创伤足以铭记一个人一生的灵魂。

但如果我们探寻的并非“痛苦”而是“纠结”的话……那想来，便是那“第二次”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毕竟，在“第一次选择”时，我们往往都是被动的，慌乱的，且不择情绪的。

而在“第二次”……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喜悦、痛苦，与纠缠后，我们当时也还能贯彻那第一次选择时的果决吗？

现在的天心就是这么个状态。

曾经…在岩之律者死亡时，天心被斥力的领域包裹……那时的她选无可选，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只能在一个个“不得不”的情况下，重拾起他的遗产，并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必须”要学会坚强。

可是现在，

在面对千人律者抛来的“第二次”机会时……曾经她有多么“痛苦”，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纠结”。

到底…要不要跟上去呢？

如此简单的问题，却是在此刻的天心心中，成为了一团乱麻，令她的思绪久久不能安静。

如果自己不去……那事实……是否也真的如千人律者所说，是自己期三年后葬送了这最后一次，和先生见面的机会？……

“……”

“……呵。”

天心深呼了一口气，她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