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瞄了一眼严嵩,果发现后者的脸色此刻显的有些不太自然。
倚老卖老这一招也没能成功。
但严嵩也有话说,顺言道:“是啊,老夫犹记得当年整庵先生的谆谆教诲,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真好似换了人间,现在老夫再回南京,看着满堂的青年才俊,实心为皇上感到高兴。
尤其是看到诸如陆伯兴、崔益宗(崔彦表字)这些年方而立便可独挡一面的英杰,心中更是痛快,想咱们那时候三十多岁才刚进翰林院,可对治国安邦之道尚懵懂无知呢。”
说着话,严嵩看了一眼郑晓、张润二人,郑晓反应迅速,立马接话。
“阁老说的极是,下官自重回南京之后,很多事上也多亏有了这些位年轻同僚的帮衬才能得心应手的处理好,不然两眼一抹黑,怕是现在连有哪些同僚都认不全呢。”
张润亦是含笑点头:“陆侍郎、崔侍郎,的确为年轻一代翘楚。”
赞扬的话抛了出来,批评的声音紧随其后。
“阁老、郑部堂、张部堂,有句话,下官不知道该不该说。”
众人以目视之,正是应天巡抚孙世祐。
严嵩抬手示意:“今日又不是正议,在座的各位也多是老友故交,闲聊几句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尽管说便是。”
孙世祐于是言道。
“下官自来了南京,可不像郑部堂、张部堂两位那般有人帮衬着,反而处处被人掣肘,皇上圣谕,钦命下官兼任总理粮储、漕运河道的差事,可下官上任之后才发现,南直隶粮储各仓、漕运河道各仓全部是空仓。
下官查了度支司、漕运总督衙门、河道运司衙门的帐,发现怎么都对不严实。”
殿阁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严嵩皱起眉头来:“孙抚台,今天只是大家坐一起闲聊几句,你有疑惑之处应该向都察院、向内阁具疏,这个场合说出来,岂不是弄的同僚们都很难堪吗,坐下。”
这话看似是偏袒,实际上却是想稀里糊涂把孙世祐说的话坐实去。
既然当面说了就当面说清楚,要不然私下里再去办算什么意思。
还难堪?
难堪什么,坐得端行得正,有什么好难堪的。
万镗看了一眼陆远,后者便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偷偷深吸一口气,恰对上严嵩投来的眼神。
浓浓的警告味道。
“度支司是下官之前在管,当了户部左侍郎后,漕运总督衙门也归下官管,既然孙抚台把这事提出来了,下官也在,那就当着阁老的面先解释清楚,需要给内阁具疏呈报的,后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