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九天玄女静静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宛如一幅静美的古典仕女图,却又难掩满心的哀愁。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素锦罗裙,裙摆如潺潺溪流轻垂于地,裙身并无过多繁饰,唯有几缕银线绣就的流云暗纹,恰似轻烟袅袅,衬得她身姿愈发飘逸出尘。
三千青丝顺滑如瀑,仅用一根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散发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她的面容堪称绝美,眉如远黛,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眼眸恰似盈盈秋水,流转间曾有的灵动光芒如今却隐匿于浓郁的忧虑之后,鼻梁挺秀,唇若樱桃,只是那粉嫩唇色此刻略显苍白,仿若被心头愁绪悄然夺去了几分血色。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两个孩子身上,眼神里满是宠溺与温柔,恰似春日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可其间又夹杂着化不开的哀愁与惶恐。
小女孩正于花丛间翩跹追逐,不经意间抬眸,望见了坐在椅上满是哀怨的母亲。
她灵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当即停下脚步,小手轻扯身旁男孩的衣角,软糯说道:“哥哥,母亲好像不开心,我们去陪陪她吧。”
男孩虽贪玩,却也极听妹妹的话,忙不迭点头。
小女孩蹲下身,小手在缤纷花丛中仔细挑选着花朵,灵动的手指仿若蝴蝶轻点,不一会儿便集齐了各色娇艳。
她坐在草地上,全神贯注地编织起来,纤细的草茎在她手中灵活穿梭,不多时,一个精致绚烂的花环便成了型。
她手持花环,迈着小碎步跑到九天玄女身前,双手高高举起,甜甜笑道:“母亲,您看!”
九天玄女从沉思中回神,看着女儿手中的花环,眼眶微湿。
小女孩歪着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母亲,您戴上它,好不好看呀?”
九天玄女忙接过花环,轻轻戴在头上,柔声道:“好看,我的宝贝真乖。”
小女孩伸手抚平母亲鬓角的散发,奶声奶气道:“母亲,您别皱眉啦,有我和哥哥在呢,我们会一直陪着您,让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男孩在旁也重重点头,大声附和:“对,母亲,我们会很听话,不让您操心!”
九天玄女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哽咽着。
在生下这两个孩子后,九天玄女方觉自己的心仿若被一双稚嫩却有力的小手紧紧揪住,往昔那仿若古井无波、历经无尽岁月都难以掀起涟漪的心绪,彻底乱了节拍。
曾经面对诸般惊险绝境、权谋算计,她都能冷面以对,从不曾让情绪肆意波动,更别提落泪,在众人眼中,她是坚韧高冷、仿若神祇般难以亲近的存在。
可如今,孩子的一颦一笑、一声啼哭,皆似重锤敲击心房。
男孩初涉蹒跚,摔倒在地时那委屈又倔强的小眼神,能瞬间让她眼眶泛红;女孩梦中惊醒,软糯呼唤母亲的声音,仿若利箭直击她心底最柔软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终于深刻理解了母亲女娲当年的心境。女娲身处圣人之尊,心怀苍生万物,却独独对自己这小女儿关怀备至、牵肠挂肚。
为护自己周全,不惜祭出两具圣人至宝,只为换取那看似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自由。
只因血脉亲情的羁绊,一旦深植心底,便会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任你超凡入圣、坚如磐石,也难以抵挡那源自至亲至爱的本能牵挂,哪怕代价高昂,亦无怨无悔。
……
释迦牟尼一袭素色袈裟,步伐轻缓,仿若踏云而来,悄然穿过庭院门扉。
入目之处,是九天玄女满脸泪痕,正温柔又慌乱地擦拭着眼角泪水,两个孩子一脸懵懂却又关切地依偎在母亲身旁,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
见此情景,释迦牟尼心下微微一叹,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只是静静立在一旁,那慈悲面容上的神情平和而包容,似是给这一家子留出平复情绪的私密空间。
微风轻拂,吹过庭院的花海,花枝摇曳,沙沙作响,似在低语安抚。片刻,待九天玄女呼吸渐匀,情绪勉强收敛,释迦牟尼才上前一步,脸上笑意温和,仿若春日暖阳驱散阴霾,对着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轻声道:“尘儿,该去上课了。”
小男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虽满脸不舍,却也懂事地点点头,小手松开母亲衣角,朝释迦牟尼跑来。
“老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