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看着不同颜色的小糖粒,眼中有些疑惑,赵菫举着手又向她伸近了一些。
“你尝尝,我保证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糖,我四哥做的呢!”
或许是感受到赵菫的真诚,也或许抵不住糖果的诱惑,小女娃眨巴了几下眼睛,吞了吞口水,随即蹲下身掬起一捧雪,把双手细细搓了搓。
然后才小心翼翼从赵菫掌中捻起一粒糖,迅速塞进嘴里。
从未有过的甜蜜在口中绽开,小女娃仿佛发现了新世界一般,双眼瞪圆如满月,很快又弯如新月,消瘦的小脸涨满了笑容。
她先是向赵菫蹲了个万福,然后用手指了指赵菫掌上的糖果,又指了指自己,眼中满是征询。
赵菫点着头,“嗯嗯嗯,都是给你的。”
小女娃笑意更加浓烈,捧起了双手,然后赵菫把糖放了进去。
接着,小女娃又向赵菫鞠躬,然后跑向一个最高大的男娃子,把手里的糖都交给他后,挥着双手比划开来。
赵菫带着好奇心,也慢慢走了过去。
这时候,鲁德润已经去过公事房回来了,向赵孟启禀报。
“殿下,监局事等一干官吏都不在,只有几个洒扫的老人,一问三不知。”
“嗯!?”赵孟启挠挠下巴,疑惑道,“虽然今日小年,可我记得不是朝廷假日吧,难道是每旬的休沐日?可即便休沐,衙署中不也得有人轮值么?”
宋代当官福利是真的好,北宋时光是法定节假日就有七十六天,加上三十六个旬休日,就是一百一十二天,另外还可能有其他非固定事由生出的假日,南渡之后倒是缩短了一些,法定假日是六十七天。
鲁德润一时也不知道究竟,“卑职立刻让人去查。”
“嗯,先让人把东西拉进来吧。”
赵孟启微微摇头,对这种纪律涣散的官场作风有些不满,只是暂时没打算深究,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就得从根子上动手。
不多久,八架牛车装着满满物资进到院子中。
这时赵菫也拉着小女娃的手走了回来,五六个娃子跟在后面,又不敢靠得太近。
“四哥,她的手好冷诶。”赵菫扬起牵着的手晃了晃。
赵孟启看着这个小女娃,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初见”时的赵菫。
他慢慢蹲了下来,柔声笑道,“你好,我叫赵孟启,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娃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摆了摆头。
赵菫却开口了,“四哥,她不会说话,别人都喊她大丫,她是这里最大的女娃了。”
哑巴?
赵孟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代的城郭居民,特别是中下户人家,通常都是“不重生男,生女则爱护如捧璧擎珠”,因此弃婴中女娃较少,而领养者也比较喜欢女儿。
所以这慈幼局里看不到几个五岁以上的女娃,这大丫看起来相貌并不丑,多半是因为哑巴才没人愿意领养。
哎,这就是现实吧……
赵孟启无奈,随即看着大丫身上的衣服感觉有些怪异,忍不住伸手抓着衣角摸了摸。
很薄,里面却套了四五件,都是单衣,长短大小不一,显得很乱,感觉都是别人的衣服一般。
赵孟启皱了皱眉,却没想多,只以为是百姓捐赠的,也就是所谓的百家衣了。
从他进来时孩子们的表现来看,平时也有不少做善事的人来这里,所以才不感到稀奇,但他们这份冷淡也让赵孟启觉得奇怪。
按理说,有人来探望他们,多少会送上一些吃用钱物,这难道不是该高兴的事么?
现在也顾不得多想,赵孟启便打算让人把物资卸下来,发到小娃子们的手上。
恰好在这时,有一头拉车的牛摇着尾巴,排出一大坨热烘烘的牛粪。
牛粪刚落地,一个男娃子拎着一个簸箕奔了过去,直接用手把牛屎迅速弄进簸箕,然后飞速跑向院子深处的房屋。
什么鬼?难不成这头牛拉的是金子?
就算牛粪可以做燃料,那也得干了才行啊,这么急吼吼的,难道是趁热!?
赵孟启一头雾水,给耿直丢个了眼神,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