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在地砖上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很快又敛去,脸色似乎还更臭了几分。
等了半天没个回应,赵孟启这才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便抬起头,带着一点嬉皮笑脸。
「父皇,儿臣只是出门玩了几天,哪里敢劳烦您老亲自来迎接,这不合礼数,大臣们知道了,可是要骂人的,咱们是不是先回家……」
他是想靠着插科打诨逗老赵开心,顺带提醒老赵别做什么被人笑话的事。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老赵就欺身上来,原本背着的手也扬了起来,令赵孟启骇然的是,那手上还握着一根两指粗的藤条。
赵官家扬着藤条,劈头盖脸地狠狠抽打在赵孟启身上,疼得他哇哇大叫,还硬是不敢躲。
一边毒打,还一边骂,简直是口沫横飞。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父母在不远游,你倒好,一声不吭瞎球跑!」
「跑就跑,可那地方上的政事是你该乱插手的么?翅膀还没硬,就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君子不立危墙,遇上危险为何不知规避!?冒冒失失置身战场,那匹夫之勇是你该逞的么!?你身上担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本来,赵官家只是想做做样子的,可打着打着,骂着骂着,就来了感觉,有种酣畅淋漓的爽快。
于是手上的力道愈发没了轻重,嘴里也越骂越凶。
「不孝父母也就罢了,你个狗东西,居然连上苍都敢不敬,拿着刀兵朝苍天龇牙咧齿,你怎么不干脆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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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经界,乃是国政要略,是你一个没成年的皇子能插手的么?就你能!?满朝诸公就不会做事了?要你来显摆!?」
「……三番四次催你回来,你倒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知道在外面野。」
「这大半年过去了,玩够了,总算知道回来了,好嘛,就真的变成野人了,纲纪礼制就全被你丢到脑后了!?」
「还搞这么一大堆破马车,穷奢极欲、靡费无度,还偏要堂而皇之的招摇过市,搞得人尽皆知,你僭越逾矩还很得意是吧,你脸呢?还有点廉耻心没有?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以后还怎么放心把这万里江山交给你!?」
「我今天就把你这混账东西打死在这,不然早晚要被你先气死……」
这藤条一鞭一鞭抽下来,打在赵孟启挺直的身板上,啪啪响个不停,特别是被门洞这么一回响,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哆嗦。
赵孟启身上穿着的锦袍破出一道道大口子,夹层里面的雪白丝绵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然后随着藤条的起落漫天飞舞,硬生生在这看不到天空的门洞中下起了雪。
就连常庚这个八尺高的铁汉看了都不忍直视,其他人更是心有戚戚。
赵孟启仰着头,伸长着脖子,像只大鹅一样,嘶着嗓子哀嚎惨叫,眼睛却定定看着老赵身后不远处的林老头,目光中满是幽怨。
你不是打眼色说没事么?
怎么老赵现在是真打啊,还越打越起劲……
难不成是你俩糟老头子合起伙来弄我?
不是?那你赶紧来救我啊,怎么还无动于衷的,你大爷的,现在是真的有点疼了……
赵孟启死命用眼神给林老头发私信,林老头懂倒是懂了,脸上有些有讪讪,却只是摊摊手,眼神回信。
哎呀,这可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你老爹突然就变卦了呢?
打都打到这了,你就再忍忍,忍过去就没事了,放心,你老爹那身体,打不了太久……
赵孟启都快气哭了,却也没辙,想想也是,反正都挨揍了,少几下多几下没太多差别,咱就扛着吧,就是别把老赵累
死了。
如果真要问问赵官家累不累,他自然是觉得有点累的,可这揍儿子是真的很过瘾啊。
他以前有过三个儿子,可都还没到能抗揍的年龄就夭折了,之前也不是没打过赵孟启,不过要么就是惩戒性的打几下手心,要么就是怒火攻心一下子把人砸晕过去。
像这样放开手脚,全心投入的揍儿子,那绝对是新娘子上花轿,人生头一遭啊。
也亏得现在的赵孟启抗揍,不然赵官家肯定这辈子都别想有这个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