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盔甲带血的把总提着长刀,步履踉跄的冲上了城楼,在孙传庭面前噗通跪下,拄着刀哭道:“禀督师,禀参戎,两条街道和四个巷子,都失守了。”
却是亲兵把总赵应。
孙传庭闭眼咬牙。
杨暄叹息。
参将孔念心忍不住了,也单膝跪倒,再一次劝道:“督师,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孙传庭屹立不动,一脸悲凉,却又坚定无比的说道:“尔等可速离去。但我受朝廷爵禄,不能扞卫封疆,有何面目去见关中父老?潼关就是我的坟墓!”
“督师……”孔念心低头,眼角泪水早已经是落下。
乔元柱和杨轩也已经是红了眼眶,在这之前,他们两人已经苦劝数次,但孙传庭坚不撤退,身为幕僚和部下,他们无有其他,只能和督师共死。
“杀啊~~活捉孙传庭~~”
说话间,城墙西北角一阵大乱,喊杀震天,却是一大股的闯军顺着城墙杀了过来,眼见官军就要守不住,忽然乱军之中,有一人连连刀砍脚踢,一下一个,霎眼间就打翻了十多名闯军,闯军发一声喊,蜂涌将他围了起来,不想下一个瞬间,围在那人身边的闯兵纷纷倒地,惨叫声中,更有人被他直接打落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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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军大骇,纷纷后退。
西北角的危险,稍稍缓解。
孙传庭看的清楚,精神大振,口中赞道:“好,牛八一好样的!”
原来,所谓的牛八一,乃是华阴县的一个义民,昨日刚刚从军。今日中午,东门城楼战斗最激烈、闯军蜂拥上城、形势岌岌可危之时,就见一人手持一把宽背大砍刀,冲上城楼,连抡带砍,瞬间砍翻了几十个闯军,一时震撼了闯军,官军士气大振,在他的带领下,重新夺回垛口,守住了城楼。
战斗稍顷,孙传庭亲自召见,询问姓名,这才知道他名叫牛八一,乃是华阴县的义民,听闻潼关战事,主动前来参军。
孙传庭得将欢喜,拔他为百户。
牛八一作战勇猛,但人却有点木讷,络腮胡须,沉默少语,被督师大人提为百户,居然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只是抱拳行礼。
激战从早上到现在,牛八一一路跟随孙传庭,从东门撤到西门,中间还曾经支援南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血满征袍,即便到这个时刻,众人都快要精疲力尽了,他却依然战力十足。
“如此勇士,可惜没有早被我军所用。”孙传庭叹。
见牛八一稳住了西北角城墙,孙传庭正要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不想却看见牛八一忽然离开西北角城墙,大步向这边奔来。
孙传庭脸色一沉,没有他命令,如何敢擅离职守?
杨暄、乔元柱和孔念心也疑惑。
“督师,潼关已经不可为,请你立刻撤退吧!”
牛八一来到孙传庭面前,将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下一杵,抱拳行礼。
火把光亮映着他的脸,他脸上和战袄上,处处都是血,如杀神一般,那一把宽背大砍刀,更已经被砍的见了豁口。
孙传庭脸色更冷,杨暄乔元柱和孔念心劝他撤退也就罢了,想不到刚刚提拔、原本是一介草民、整天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牛八一,居然也来劝解他了。
“不准!立刻回去,贼兵破了西北角,我拿你是问!”孙传庭喝。
牛八一却抱拳不动,口中道:“实话和督师您说吧,我并不是什么华阴义民,我乃是受火器厂副使尤佥事之命,前来迎督师您离开潼关的……”
听到此,孙传庭吃了一惊。
他身后的乔元柱愣了一下,用一种不可思议眼神看牛八一。
--尤振武,火器厂那个年轻人,不但制出了自生火铳,而且睿智非凡,当初在总督衙门见,就觉得他非是常人,想不到今日竟会有如此安排!
杨暄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