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我是检票员,不是列车司机,你就不怕我开到花坛里去?”黛布拉义正言辞地拒绝。
当然喽,喷泉又不是花坛,二者的差别可不小,谁说不是呢?
“那你为什么会……”尤利尔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如今的局面。他指了指幽灵般的诡异列车,又指了指高跟鞋少女黛布拉——她猛拍了下他的手背,呵斥:“不礼貌的家伙!”
学徒赶紧缩回手。
“上车吧,在同一站停留太久可不行。上车后会有乘务员给你解释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不冷吗?”黛布拉一挥手。
“咦?可是,这不是去南城的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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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确不是公交,但送你到南城却没问题。”
检票员小姐拉住学徒的手腕,半强迫地拽他上了车,尤利尔吓得拼命挣扎,却发觉对方的纤细手指实则力比铁钳:“什……?等等!你不能……别……救命啊!”
这样扭动着不配合的过程中,学徒不经意间看到了钟楼。夜幕在雪停后变得澄净起来,星光笼罩着十二刻度的底盘。
他的眼神一下子凝固了。
列车停时是午夜;
他与黛布拉交流了几句,慢吞吞的磨蹭了一会儿后,依然是午夜。
……时钟静止了。
这一瞬间的愣神,尤利尔就被拽上了车。他绝望的看着灰扑扑的车门合拢,被检票员小姐粗暴地按在椅子上。她在他肩上一扯,座位发出吱的一声,吐出一条带皮扣的绳子来。“这是‘安全带’。”
列车上的座位是那种柔软的皮椅,尤利尔在王国列车的宣传单上见过。不过那辆列车已经停运了,原因就是莫里斯山脉的隧道塌方,导致伊士曼王国唯一的一条铁路暂时无法投入使用。
可学徒坐在上面,一点也没有安心的感觉。黛布拉把他捆在椅子上,但他其实并不是一动不能动。既然如此,绳子有什么用?更尴尬的是,那件格子制服晃得他眼前发晕。
千万别再看过去,尤利尔心想。他赶紧转过脸,四处打量这一段车厢。
整齐的座椅排列在两侧墙边,中间留出的空隙很大;地上铺着一层地毯,被两个人踩得满是雪水脚印,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惭愧;银灰色车身的内里是光滑的铁壁,似乎工人忘记了给它刷上防锈蚀的白漆。
除了车身两侧都存在的车门,还有大块的玻璃嵌在铁壁上,它们比商店的橱窗还要明亮、洁净。外面的景物被亮处的车内景色覆盖,不过学徒小心翼翼地望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照明的灯泡。
车站里的亮光。学徒心想。我敢肯定那时候灯箱熄灭了。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尤利尔相信,从来没有哪一个洗衣店的学徒会拥有这样的经历——伊士曼王国崇拜女神不假,但人们都很理智的把它当做一种纯粹的信仰而非事实。恶魔是虚幻的,神也不存在于物质世界。
前者或许会在某个人的心底出现,鬼祟的蛊惑他堕落,而后堆积的阴暗最终酿成恶果——这就是人的恶意。
后者则是人们喜爱的,那些美德与善行的化身,当一个人虔心敬奉着祂,自然就会得到幸福和安宁。
而一列能够行驶在马路上、在午夜时分穿梭城市的半透明列车?福音书上没有记载,尤利尔也没听过类似的都市传说。
它像是人类不可知的神秘,是夜晚万物安睡时永不停歇的幻影载具。不管怎么说,尤利尔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儿,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怀疑自己被某种神秘力量引诱,但无法列出实据。真是活见鬼。说实话,他既恐惧又期待,仿佛命运从此通往了未知的方向。没人说得清好坏。
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