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蠢货……』
兵败如山倒,大军已经乱了阵,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多余,首要的是要找一块有利地形稳住队伍,然后再说其他……
大营里已经是四处火起八面冒烟。
胡骑零散得到处乱窜,几个十几个的在营盘周边纵横来去,有的甚至趁乱冲进了营地之内,见人就砍见营帐就烧,恣意地狂踏乱踩。
曹兵没有号令,难以形成相互依靠支持,只能东一簇西一团地各自为战,再加上混乱的民夫嚎叫着乱冲,有时候根本都没等到胡骑,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再被敌骑一冲,就象割麦子一般一倒就是一片,断胳膊断腿血肉横飞,脑袋残肢被人腿马蹄踢得满地乱滚。
当然也有悍不畏死的曹兵迎着胡骑就扑上去,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拖敌人下马,没有武器就抱着敌人朝马蹄下滚,就算死了也要拽着人腿马腿不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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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些只是零星的抵抗,并不能起到什么中流砥柱的作用。
直到曹尚在这个过程之中,站了出来,打出了旗号……
时间往回退一点,曹尚穿过混乱的人流,找到了后营中阵,可是在后营中阵之中,为了防止被这些昏头乱跑的民夫冲击,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排兵彼此隔着一臂的距离肃穆挺立,一个个都是神情冷漠面无表情,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一般,看人群涌过来问都不问就是一矛杆捅过去,再靠近就用刀背乱砸,没有直接用刀刃枪头,就已经是很手下留条了,见曹尚过来,明明知晓曹尚一身戎装,有些身份,也同样不客气,长矛一指喝斥一声:『干什么的?回去!』
曹尚停下脚步,大声喊道:『我是邺城所属曹尚!叫你们的统领过来!我有话要说!』
『曹什么……』若是一般人来了,小队长连理都不理,但是听到了一个『曹』字,便是看了曹尚一下,丢下了一句等着,就转头去通禀了。
过了片刻,从阵中出来了一个军侯,伸着头将曹尚上下打量了几眼,也不自报家门,直接问道:『有什么事?』
『立刻派人收拾局面!不能让后营就这么乱下去!兵卒民夫要分别整队!骡马牲畜赶到一起派专人看管!让民夫把车辆都拉过来挡在前面!要快!胡人很快就会冲进营地,到时候就全都完了!』
军侯目光一凝,『你是谁?』
军侯接到的命令是谨守中阵。多做多错,也不仅仅只有在政坛官吏之中,在军校之处也是一样。
『某姓曹!这是某腰牌!』曹尚无奈,只能扯虎皮当大旗,『若是不能速速定乱,届时丞相怪罪下来,夏侯将军也保不了你!』
『……』军侯借着火光,看了看腰牌,然后抬头盯着曹尚。
腰牌只能证明曹尚的身份,并不能证明曹尚有什么权利调兵。
曹尚咬着牙,一动不动。
『……某有军令在身,在此值守,不能过去……』军侯盯着曹尚说道,『我顶多只能给你些人手……我调一队给你……』
『不行,最少两队!动作要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军侯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等曹尚好不容易带着兵卒,刚刚拉扯出一条阵型出来的时候,十几名的胡骑便是从黑暗里面奔出,直接撞了上来……
幸好,曹尚已经让人以车阵为中心,摆出了一个圆形的阵列,外层车阵缝隙之处都是盾牌长矛直刀,敌人用箭射就举盾,敢靠近就是刀劈矛戳,有负伤的就退进内圈,里面自然有人站出来接他的位置。还有些弓手也被曹尚派到了车顶上,朝着胡骑进行射击。
胡骑绕着车阵打了几圈,没捞到什么便宜,几番企图冲锋都没撞开车阵,自己反而死伤了几个,就知道这块骨头不好啃,一声唿哨就都拨转马头,忽啦啦地撤了。
这队敌人刚退,曹尚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又是一队胡骑撵着些民夫和溃兵从另外一边哗啦啦冲了过来……
『绕去阵后!』
阵中当面的曹尚只来得及喊一声,就见到有些守不住步子的民夫已经撞上了车阵!
『绕去阵后!冲撞者,杀!』曹尚大喝着,这个时候,可不是怜悯的时刻!
民夫被当场砍杀了十几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避开了圆阵正面,绕往后面去了。
这拨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绕一圈冲了两回看看冲不动,领头的胡骑将战刀一摆,一群胡骑便是嚯嚯怪叫着就跑了。
曹尚见有间隙,便是让人将军阵扩大,不断的收容混乱的兵卒和民夫,但是陆陆续续的战斗一直都没有停过,有时是一群胡人骑兵上来骚扰试探一下,有时是两三群胡骑同时过来一起动手,好几回情况都是万分危急,阵破人亡只在瞬间,幸好是聚集在此处的曹军兵卒也是越来越多,有组织和没组织毕竟是两回事,这才保住了圆阵不被攻破。
混乱的黑夜渐渐的过去,胡人骑兵也在黑暗离开的时候撤退了,就像是黑夜里面的豺狗,天亮了就不敢展露身形一样。
看看后路大营左近不再有大股敌人出没,偶尔有人在远处露个头,也是张望几眼转头就走,曹尚便是知道眼下这场浩劫,多少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心头一松,那口憋在胸口的气一泄,曹尚就觉得浑身酸疼得要命,两条胳膊也象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似乎在也拿不动手中的战刀……
曹尚杵着刀,慢慢滑坐到地上,张大了嘴呼呼哧哧地喘息。
片刻之后,周围也是一片哐哐啷啷的兵器落地声,到处都是粗重的喘气声,干呕声,还有压抑的哭泣声。
莫名其妙出现的胡人骑兵,带给后路军大营的不仅仅是人员伤亡,更重要的是被焚毁了不少粮草,直接影响到了曹纯的『宏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