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浑浑噩噩的站起来,缓缓的往漳水而去,他知道自己多半求不出什么鱼来,而且他知道不光是他知道,大多数人也都知道,只不过之前那个谎言,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都不讲的时候就似乎还能穿在身上,但是一被捅破,就是发现其实赤裸裸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王祥往漳水边上走,粟成和审荣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粟成又回过头,往一旁的人群之中用了个颜色……
王祥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走到了漳水边,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应对策略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呼:『不好了!王郎君要投河!』
王祥一愣,谁?谁要投河?我?我要投河么?没有啊?
王祥不禁扭头回看,却见人群当中扑出了几名家丁护卫的样子,然后大呼小叫的冲着王祥自己扑来,吓得王祥往后不由得侧退了一步,而河岸边多数石子都是圆滑的,一个重心不稳便有些踉跄,然后被扑来的家丁护卫直接就给按到地上……
丁冲等人距离较远一些,自然也分辨不太清楚王祥究竟是主动弯腰准备投河,还是踩踏到了河卵石重心不稳,反正看起来像是王祥要投河然后被按住了一样。
丁冲皱眉,『来人,先送王郎君回去!』
丁冲很失望。
其实方才丁冲让王祥去试试,一方面是碍于现场的形势,另外一方面也是向王祥隐晦的表示,就是王祥别管是求还是去抓,反正只要豁出去,多少到漳水边上搞一条鱼在手里,然后就说这个鱼是自己跳到他怀里的也好,跳到岸边的也行,旁人也无法分辨的清楚,这一关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惜王祥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反倒是被人直接就给在岸边给按倒在地,然后坐实了所谓『投河』的名头……
真是愚钝之辈!
丁冲心中暗骂,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过了不到半天,他就从曹操口中听到了几乎同样的一句话:『真乃愚钝之辈也!』
丁冲吓了一跳。
曹操摆摆手,补充说道:『冀州之人,愚钝顽固,以至于此也……』
丁氏算是曹氏的联姻,所以曹操对于丁冲的言语也是比较的直接,甚至没有过多的修饰,曹操又叹息了一声,『此事汝办差矣!』
『冀州此等人士,非因王家子一人,亦非地域之见,乃欲绝考正之制也!』曹操沉声说道,『考正重于才,察举重于德!今日于考正之席,大论德行,此或考正乎,此或察举乎?幼阳中了此等奸人之计也!』
丁冲愕然,然后恍然。
冀州人士,显然不愿意走什么新的人才晋升道路,原先的道路显然更简单更好走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新的考正制度显然难度要更高,更不好走。
尤其是还要在豫州人士的主持下,现场考试什么的,若是没有什么才能,全靠拼凑,亦或是门客帮抬的,又如何能够脱颖而出,获得个好的名次?
如此一来岂不是断绝了自家前程?
因此这些冀州子弟,在名单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谈及任何关于王祥本人的才情能力的问题,反倒是抓着王祥之前吹嘘的那些事迹不放,将弄虚作假,浮夸自大等等的名头盖在王祥头上,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考正制度,表示考正制度有问题,还是原本的察举制度更好……
曹操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双目之中略有寒光闪过,『既然如此,便是如此罢!』
他曹操何时怕过谁?
既然选择了没脸没皮,那么大家不妨都是一块没脸没皮!
曹操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他找到许子将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横下一条心,耍无赖一回,说不得也被许子将给耍得团团转!
如今邺城,难道还能比当年还要更难?当年曹操毫无官职,亦无兵卒的时候都能让许子将屈服,难道说当下反而不成了?
曹操笑着,声音洪亮,身震屋檐,似乎将房顶上的积雪都要震下来一般,『有趣!有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