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川军新兵团的红色军旗早已在猛烈的炮火中被撕成碎布条,几乎就是根光秃秃的旗杆和几条已经被硝烟熏得发黑的布。
书写着白底黑字的‘死字旗’被夏大雨绑在军旗的那根旗杆上,高高耸立于山巅。
“中国人这是要投降了?”当时距离这个高地不过400米的河边大佐从望远镜中乍然看到这面突然被中国人升起的‘白旗’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惊喜交加简直浓烈的像是中国山中自酿的高粱酒。
但很快,上面他看不清的黑字内容在五分钟后由最前沿的一名步兵中队长转达给他。
那是一副由父亲赠予出征儿子的‘死字旗!’,“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河边大佐喃喃念着属下传来的对手旗帜上所书写的内容,脸色愈发的苍白。
他早就知道山田清一和自己是遇到了硬骨头,但此刻这面死字旗就在他面前升起后,日本陆军大佐则更加确定,那已不仅是硬骨头,或者应该称其为铁骨。
这场仗,中村正雄判断错了,这里或许最不应该当做全军的突破口!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河边草也一个人这么想,就连山田清一此时也有了动摇。
所以,当收到第7步兵联队发来请求补给弹药后再战的电文后,山田清一很理智的就坡下驴,停止了当天原本必然执行的最后一攻。
那也是泗洲山战场这三日来难得宁静的一个傍晚,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日军也再未开过一炮。
“特良的,庄处长,小鬼子这是被团座长官的死字旗给吓着了?”浑身至少包裹了五六处的吕三江看向弯着腰向他小跑过来的庄师散,语气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如今泗洲山仅剩三处主高地,唐刀下令四行团在此地的三个军衔最高者一人镇守一个高地,吕三江别看此时只是中尉,但已经是四行团在这里的三号人物了,自然领衔其中一个高地,明心则带着一支由百人组成的精锐分队,根据战况随时对各高地进行支援。
“吕连长你可别逗了,小鬼子如果能被一面旗给吓着,团座长官不早就拿出来了,鬼子也是人,这应该也是累了,估计是想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战吧!”庄师散一屁股坐吕三江边上,直接称呼上了吕三江还未正式晋升的官职。
四行团因为近期又多了一个驻地保安营和一个山地步兵连的编制,一个营级主官以及副营级和正连级主官都得从内部提拔,虽说唐刀不在,但雷雄、夜承桓、庄师散以及还远在邯郸的龚少勋都已经根据唐刀的方案提出了各自意见,并达成一致。
老黑、吕三江、牛二、黑子、沈老六等人在这轮调整中都得到了提拔,吕三江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侦察连连长。
“我的庄大处长,能不能当连长,还得先活过这一关再说吧!来咱这儿,您不会又要来打我的秋风吧!先说好,一根烟我有,但一包,是真没有,我都散给那帮弟兄了。”吕三江一脸苦笑着给这位后勤部主官递上半根烟。
早已干瘪的烟盒不用捏,吕三江都知道这是最后半根了。
新兵团虽然弹药啥的不缺,但物资供应真的没法跟四行团里比,倒不是团座长官舍不得花钱,而是这一路行来,到处都物资短缺,香烟这种玩意儿更是稀罕货,就连他这个第三长官都没多少。
“你好歹马上也是当连长的人了,瞅瞅你抠抠恰恰的样子!”接过脏兮兮只剩半截烟的庄师散没好气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包烟给吕三江甩过去。
“哟!还得是庄长官。”吕三江顿时眉开眼笑,撕开烟盒抽出一根,瞅一眼一旁眼巴巴看过来的几个士兵,径直把烟甩过去。“拿去给弟兄们发一发,记得给那几个还有口气的弟兄们嘬几口,玛德,老子的兵快死了都抽不上口烟,老子以后是没脸去你们川省了。”
“谢谢两位长官。”拿到烟的士兵却是眼圈猛然一红,点点头就飞快向战壕一侧跑去。
倒不是所有士兵都是大烟枪,而是在这个没有止痛药的时代,尼古丁可能是剧痛难熬的伤兵唯一的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