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成子哥说的是,班长,等排长他们过来,黄花菜估计都凉咯!”土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脸上的焦急尽皆消散,还对老算盘做了个鬼脸。“班长,你就下命令吧!干他个狗日的,老子那些锅锅们还在天上等着我,老子怕他个球啊!”
“好样的,不愧是钢七连最后的兵,长官们都没看错你!”老算盘拍拍土豆的肩膀,夸奖道。
下一刻,又突然龇着牙乐了,“还好老子聪明留了一手,没有提前还沉老六那个混蛋十块大洋,要不然老子去见阎王爷,心都是疼的。”
那是大战前团内放假半日,老算盘邀请了七八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士官吃饭,顺便又习惯性的开了一把赌局,当日沉老六那叫一个运气爆棚,连他这个坐庄的都被杀了个精光熘丢,身上的钱都掏完了不说,还反欠沉老六十块大洋,连最后饭钱都是沉老六结的账。
这一直是自称赌神的老算盘之耻,这会儿却是因为没有还钱而微微有些得意了。
江湖规矩,人若是死了,这赌账可就没了,沉老六那货如果不死的话,估计还得贴点儿买黄纸的钱,谁让大家是兄弟呢!一想到这个,老算盘莫名的还有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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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我听说,你把存下的钱,都偷偷的给了经常来驻地帮着洗衣服的张大嫂了?她好像比你还大几岁吧!”在这个有些悲壮的当口,土豆突然好奇地问起了老算盘一直都讳莫如深的八卦。阑
“你个小屁娃子,瞎球喊!什么张大嫂,以后再碰见她,记得喊大姐!”听少年兵这么一问,老算盘眼珠子一瞪,骂了一句。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看向远方日军身影无人得见的眼眸中滑过一丝温柔,微叹一口气道:“你张大姐,也是我们四行团的军属呢!她屋头的那个,是我们四行团在徐州招的新兵,为了有军饷养活一家老小,参加我们四行团了。
就分在我原来的步兵班,上次黎城一战,我还在三营,攻击城墙之战中,她屋头的没有怂,冲在我们班前面,被小鬼子的机枪打到了肚子,肠子被打烂了,死在了卫生队。我去卫生队找到他的时候,眼都还是睁着的。
我知道,老姜好样的,他不是怕死,但他怕家里的几个娃没得吃。
你张大姐这两口子是好人,自己生了三个都没得吃的,路上还捡三个,往后,你张大姐带着六个娃七张嘴,光靠老姜那百多块大洋抚恤金,可真不好过,我跟老姜说了,他的娃我也帮着养了。
“班长,都说你是个烂赌鬼,没得救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嫁给你,其实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土豆由衷的感叹,继而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你看张大嫂就知道,班长你最近大半个月可是连双袜子都没洗过,这场仗打完,我是不是就可以喊大嫂,连张字都不用带了?”
老算盘老脸微微一红,板起脸道:“滚球蛋,尽胡咧咧!特娘的,就是行,也得等我们仨人能过了这一关。赶紧的,找好地儿躲着,听老子的命令再开枪,注意,找能扛鬼子掷弹筒的地儿。”阑
这样的乱世年月,男女之情都变简单了许多。女是寡妇,男是光棍,哪怕是战友遗霜,为了能养活孩子,男女双方只要看得对眼,就行。
战友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怪罪!
四行团也从未有禁止士兵谈婚论嫁的条令,甚至,在郑城时还给青年军官们搞了场不算太公开的相亲会,唐刀私下场合里也鼓励士兵们和驻地周围百姓中的适龄女青年通婚。
不光是光棍汉们的军饷有个去处,以免他们不是赌了就是瞎花了,可以养活一些普通家庭的同时,还能让士兵们享受家庭温暖。
唐刀的理念很简单,这些极可能为国捐躯的年轻人们,他们应该体验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人生,不白来这世上一遭。
“好勒!班长,你的喜酒我喝定了。”土豆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迅速向自己早就选好的战位爬去。
“班长,六个娃的红包呢!你这是坑我们那!”杨必成也哈哈一笑,接过老土豆丢过来的瞄准镜,熟练的卡上步枪,提着枪俯身弯腰跑向自己的战位。阑
“六个娃?日他鬼子的大爷,老子如果能活下来,再生特良的九个,凑一个步兵班。沉老六,你狗日的十块大洋都还不够,得再给老子补两块大洋!”老算盘看向山对面的日军队列,心里暗暗发狠。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三十有五的老光棍对生命如此卷恋过。
因为,有一家人,在等他!
那个满面风霜双手已经无比粗糙的妇人和那群等着米下锅的娃娃们,已经哭过一场,不能再哭了。
只是,做为中国军人,有再多想活下去的理由,鬼子也是要打的。
哪怕,妇人和孩童再次哭肿双眼!
生存和死亡之择,不冲突,也不矛盾!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