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挨了一拳头。
艾恒感觉自己的鼻梁骨一定被打断了,鼻血立刻涌出来。
丁目屯进门,正好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主任,主任,冤枉啊,主任。”艾恒看到了丁目屯,赶紧喊道,“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定是弄错什么了。”
丁目屯走到艾恒面前,他没有说话,就那么的看着这个手下。
“主任,错了,一定是错了,抓错人了!属下犯什么错了?主任——”艾恒喊着,喊着,在丁目屯的目光逼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丁目屯的手搭在了艾恒的肩膀上,“现在说了,一切还可挽回,到了日本人手里的话,那可就……”
说着,他叹了口气。
艾恒的身体便开始颤抖,然后是挣扎,“主任,为什么啊,属下哪里做错了?”
“还需要我提醒你么?”丁目屯说道,他盯着艾恒的眼睛,“冈田俊彦。”
“主任,属下不明白你的意思。”艾恒说道。
“很好,很好,就要这样子,继续。”丁目屯却并未生气,他微笑着,一摆手,二春直接将一块破布塞进了艾恒的嘴巴里。
塞完后,二春这才问丁目屯,“主任,不先审一审?”
“不必。”丁目屯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了,尽管这可能会在日本人的面前留下‘驭下不力’、乃至是‘昏聩’的印象,但是,倘若他所猜测为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故而,丁目屯决定不审讯:
艾恒是否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涉及到何人,严重到何种程度,他‘皆是一无所知’,虽然只是发现了一丝端倪,因可能事涉冈田俊彦,便不敢怠慢,押了此人前来汇报,请清水先生定夺。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跑来汇报,“主任,有宪兵在老虎桥和大石桥设卡,盘查过往。”
丁目屯眼眸一缩,老虎桥和大石桥这两座桥分列老虎桥监狱左右两侧,乃出行必经之路。
日本人在这两座桥上设卡盘查,等于是封锁了老虎桥监狱与外界交通。
“小泉信泽。”丁目屯心中大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轻视了小泉信泽这个年轻人。
丁目屯早就收到手下报告,小泉信泽一行人并未离开,而是滞留在附近茶馆。
丁目屯立刻便猜到了小泉信泽的意图:小泉这是等着他登门解释呢。
丁目屯对此是冷笑不屑,他是不会直接同小泉打交道的,那样太被动了,他选择直接向清水董三汇报。
清水董三是喂饱了的。
从某方面来说,他丁目屯的利益是同清水董三捆绑在一起的。
只是,丁目屯没想到小泉信泽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叫了宪兵封锁交通。
这就有些难办了。
“严加看守,封锁消息。”丁目屯指了指艾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拿掉布团,不许任何人与他说话。”
“明白。”二春说道,这次他是真的明白了,艾恒这小子这次犯的事太大了,别说是说话了,现在谁和这小子走得近都会倒霉。
丁目屯离开房间,径直回了自己办公室,他拿起电话话筒,要了一个电话,“要日本国大使馆,我要和清水董三阁下通话,我是谁?我是丁目屯。”
就在丁目屯等着电话接通的时候,二春忽而急匆匆跑来,他慌里慌张说道,“主任,高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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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
楚铭宇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
刘霞不紧不慢的走到办公桌边,葱白滑嫩的小手拿起电话话筒,“这里是楚秘书长办公室。”
“霞姐,是我。”程千帆说道,“方便说话么?”
“说吧。”
十几秒钟后。
“我知道了。”
刘霞挂掉了电话,她步履匆匆的走到里面,楚铭宇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
“秘书长,程助理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刘霞说道。
“噢?有事?”楚铭宇并未停止书写,头也不抬说道。
“程助理说了一件事。”刘霞说道,“他说梅机关的人上午找了他。”
“梅机关?”楚铭宇放下手中钢笔,抬起头,脸上是惊讶之色,“他们找千帆做什么?”
“程助理说有事情要向秘书长汇报。”刘霞说道,“他说电话里不方便说。”
“这小子。”楚铭宇哼了一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须臾,楚铭宇从座椅上起来,“备车,去机关总二院。”
……
下关警察局。
警察局局长申堃的办公室里。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义愤填膺,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说道,“本善是新四军?简直是荒唐至极,这怎么可能!局座你觉得这可能吗?”
“经本善的手抓捕的抗日分子就不下十人,他怎么可能是新四军!”他指着西侧的方向,那里是警察局的羁押所。
“你个叼毛,我晓得的,我当然晓得。”申堃也是气的不轻,他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姚伦义,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眼睛耳朵,鲁本善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
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口中,又摸出煤油打火机,连续拨动了转轮都没有能给打着火,申堃也是气了,直接将嘴巴里的烟卷扔在了姚伦义的脸上,骂道,“没点眼力见!”
姚伦义理都不理申堃,冷笑一声,“自家弟兄被人栽赃害死了,我可没心思抽烟。”
“叼毛!没心思抽烟,叼毛!你他娘的昨天晚上在哪个女的肚皮上,别以为我不晓得。”申堃骂道。
姚伦义面不红气不喘,“本善没了,孤儿寡母的,我不得去帮衬一下。”
鲁本善那个短命鬼死了,正好便宜他了,不过,鲁本善的女人倒是个烈性子,被强占了后,虽然也认命了,不过,却也说若不帮鲁本善讨个公道,她就上吊。
“鲁本善的案子,是上海来的那帮瘪三搞出来的。”申堃看了一眼房门,确认房门是关着的,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很难搞,命苦,就认命吧。”
“现在南京还是梁主席的天下呢。”姚伦义叫嚷道。
“闭嘴。”申堃说道,“我算看明白了,这南京,早晚是汪先生的天下。”
他指了指头顶,“当然了,汪先生也要看日本人脸色,归根结底,这南京是日本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