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员外低垂着肥硕的脑袋,右手下意识地盘拨着佛珠手串。
与神色担忧的左氏不同,此刻黄员外的内心则满是震惊与疑惑。
‘这唐夫子怎敢说一个月内拿下黄田铺?他哪来的自信?莫非这老匹夫晓得了杨总兵和吕大人在元宵节撤兵之事?’
‘怎么可能!此事如此机密,知情者除了我以外,至少都是参将级别以上!谁敢胡乱透露扰乱军心?那可是要被杨总兵砍脑壳的啊!’
‘等等!莫非,是黑土岭的陈副总兵?这也不应该啊!要说咱们撤回广西,最头痛的必然是陈副总兵,他若把这等秘事曝出,就不怕被献贼反攻?’
黄员外越想越是惊疑不定,直感到汗毛都已根根倒竖。
他不确定唐夫子究竟是真知晓还是蒙的,更怕自己一旦答错话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因为知晓广西兵撤退之事的人本就极少,但只有他这个知情者是来到了零陵城的,假若唐夫子真个在大年初十发行第二期军债,且还‘大言不惭’地说一个月内拿下黄田铺,那杨总兵知晓后会作何想?
而这正是最让黄员外恐惧的地方!假若杨总兵知晓了定会怀疑是他向唐夫子告的密,那他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黄员外的胖脸已是皱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他都快急哭了不是?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车外已是愈发喧嚣,而车内的唐夫子、黄员外和左氏皆沉默不语,乖巧的小囡则已靠着左氏沉沉睡去。
唐世勋知道黄员外此刻定然在疑神疑鬼,是以并未出言催促,他自然有耐心等黄员外自己‘悟’出个所以然来。
听着车外的喧嚣声,唐世勋知道距离门滩的路程已是过半。